他有些担心,自己这样棒打鸳鸯,祁同伟会不会记恨他?
要是祁同伟只是个平庸之辈,倒也没什么。
可他知道,这是一块难得的璞玉,自己握不住。
如果祁同伟因此怀恨在心,那就麻烦了。
只是他很快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祁同伟因为《明朝》这部作品很快声名鹊起,紧接着他竟然加入了青年实践计划,主动下到农村锻炼。这一举动让陈岩石稍稍放下心来,同时也对祁同伟的看法有了新的变化。
从基层做起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但也是一条最光明正大的选择。能在这条路上杀出重围的,都是真正的能人。
可更多的还是被埋没在基层,默默无闻。
陈岩石暗自思忖,他原本觉得祁同伟已经很出色,但要达到自己的高度,至少还得一二十年。谁料想,才一年时间,人家就已经是县级干部了!
年仅二十一岁就到了这个级别,只比自己低半级!
年龄本该是个门槛,但对祁同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障碍。
无论谁见了他,都得给几分面子。
更何况陈岩石清楚,赵立春、钟声、松江知府这些大人物对祁同伟都有很高的评价,而上官校长和高育良更是他的老师。“说祁同伟没有资源?”陈岩石忍不住苦笑。
“他本身就是个大资源池。”
“我……是不是当初看错了人?”
更让陈岩石动摇的是,他曾经批评祁同伟“爱慕虚荣”,其实那话背后的意思,是认为他贪图名利。但现在他明白,那根本不是事实。
他的单位对汉东省经济环境非常了解,深知许多企业背后都藏着各种猫腻。
偷税漏税几乎成了常态。
可祁同伟的公司却设了两个特殊部门,一个是国税,一个是地税。
他那里绝不会出现偷税漏税的问题。
祁同伟目标远大,不会为了眼前的小利而毁了自己的前途。
他做事果敢决断!
就像当初和陈阳分手时那样干脆利落。
“早知道他能有今天,我干嘛要插手他们俩的事?”
“如今农业示范区成立,只要他能做出成绩,肯定扶摇直上。”
“前程无量啊!”
现在来看,祁同伟的确已经一飞冲天了。
最起码,他已经把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
“要是他现在是陈阳的丈夫,说不定陈海也能跟着沾点光。”
“但现在……”
陈岩石的懊悔几乎写在了脸上。
祁同伟本就比陈海优秀,如今连陈岩石面对他时,也不再能像从前那样高高在上了。
证法系统出身的人,天生就受限制。
进得容易,出得难。
而祁同伟一开始就压根没打算走这条路,这说明他根本不把政法系统的所谓人脉资源放在眼里。
那些在政法系统积累的政治资本,在地方上几乎无法转化。
陈岩石想到当年陈阳和祁同伟闹矛盾时,自己曾出面劝说祁同伟回心转意。但现在想来,那时的干预或许本身就是个错误。
祁同伟走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当,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心里有主意,意志坚定。
即便自己出面,又能怎样?
两人不在一个系统,就算他想施压,又能起什么作用?
“真是后悔莫及啊!”
陈岩石轻叹了一口气。
他只希望祁同伟的步伐能慢一些,稳一些。
更希望他和陈阳的那段旧事,能够彻底翻过去。陈岩石倒不是怕丢脸,而是担心万一有人为了讨好祁同伟,在背后给陈海或自己使绊子,那就麻烦了。
这一天,易学习格外忙碌,他在小桥镇来回奔波,满头大汗。
赵瑞龙看着都替他着急:“学哥,你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易学习一边擦汗一边小声回应:“不拼行吗?”
“今天来了这么多领导,万一出点差错,可不是小事。”
今天是示范区正式挂牌的日子,来了不少人。
赵立春、刚上任的左布政使钱丰、高育良等一众要员都到了场。
易学习看着这阵仗,心里直发怵。
赵瑞龙无奈地摆摆手:
“学哥,你不用这么操心,他们来了本来就忙,哪会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再说了,有伟哥和嫂子陪着,他们根本顾不上咱们这边。”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在这干嘛?这事交给我就行了,你赶紧去伟哥那边帮忙去!”
“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易学习一愣,有点不知所措。
赵瑞龙轻轻叹口气:“别人想方设法往前冲,你却一个劲往后缩。光是埋头苦干可不够,干活也得让人看见才行!”
他顺手叫来王贵,吩咐说:
“天这么热,你和李达去农机厂搬些冷饮,给领导们送过去。”
“你们俩就听易区长的安排,他说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王贵笑呵呵地说:“龙哥,这事我们拿手。”
“以前在街上混的时候,见风使舵那一套可练得挺溜。”
赵瑞龙笑着骂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