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图纸,就已经走在别人前头一大截了。”
“在咱们厂里,会看图纸的人比不会的,每个月多拿五十块!”
这一句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祁同伟刚坐下没多久,小王庄的王亮和大王庄的张顺利就端着酒杯过来了,嘴上全是吉利话。
祁同伟无奈地说:“两位,你们不陪着老支书张国友和老厂长王顺,跑到我这来干啥?”
王亮笑着说:“镇长不到,我们哪敢先动筷子啊,这不是等您发话呢。”
祁同伟顺势站起身来:
“好好好,耽误了长辈吃饭,那可是大罪过。”
祁镇长在二王村的地位非同一般。除了管理层的三位核心人物,村里还有另一批人也极具声望。
那就是宗族里的长辈。
拿二王村来说,周围虽然都叫“王”字村,但村里的姓氏可不只有王姓。
主要是王、张、李三大家族组成的。
这三姓的族中长者,地位十分尊崇。
像老支书张国友,就是张家的代表;刚刚卸任的老厂长王顺,不仅是王家的重要人物,还曾经担任过村里的会计。
至于李家,虽然不太参与村务管理,但他们在村中威望极高,出过不少乡村医生。
以前村里办宴席,这三姓的领头人就是坐在主桌上。
这是过去的老规矩。
今年可不一样了。
祁同伟不来,谁敢说自己那一桌是主桌?
张国友一把拉过祁同伟,笑着说:“祁书记,您怎么能不坐主桌呢,您不来,我们都不敢先吃。”
祁同伟摆摆手:“今天不是平常日子,是大年三十,一家人团圆。”
“咱们不说职务高低。”
“我就当自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当然得跟年轻人坐一桌。”
张国友不肯答应:“再怎么说,也得记住恩人。”
“你就是我们二王村的大恩人。”
“不管去谁家,都得请你坐上首。”
大家纷纷点头。
很多人不了解,在农村,尤其是宗族观念强的地方,对外来者其实挺排斥的。
这跟经济状况有关。
资源就这么一点,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哪还能顾得上别人?
团结对外、争取资源,是常态。
但农村人也最讲情义,谁对他们好,他们记得一清二楚。
谁要是名声不好,那背地里不知道被骂多少遍。
二王村能有今天,祁同伟的功劳摆在那儿,大家心里都清楚,对他就像自家人一样尊敬。
祁同伟摆摆手:“老支书,您这话我可不敢当。”
张国友却认真地说:“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要是你当初没来,我们村和周围几个王庄,能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咱别说明年的二层小楼,就说现在的环境,以前哪敢想啊。”
“那时候村里整天灰头土脸的,大伙儿脸上都带着土,村里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
这说的可不是村外的公路,是村里的小道。
“一下雨,满地都是泥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可好了,整整齐齐的两条横路两条纵路,全是石子铺的,下再大的雨也不怕,排水顺畅得很。”
“我现在就喜欢穿着雨衣在村里走走,干干净净的,心情都舒畅!”张国友越说越兴奋。
“还有啊,以前孩子上学,得走五里地才能到学校……”
“大王庄和小王庄都没有小学,得去镇上上学。”
“孩子们天天起早摸黑,村外的路也不比村里好走多少。”
“一下雨,真是让人揪心。”
“现在好了,听说明年娃娃们就能在家门口上学,附近村子的孩子也能跟着受益。”
王亮插话说:“其实现在也不差,农机厂的丰收三轮车挺好用的。”
“稍微改一改,就能拉五六个孩子。”
“可惜镇里不让多载……”
祁同伟神情严肃起来,
“那可是孩子,是我们村的希望。”
“万一超载出事,翻了车,你们哭都来不及。”
“回去跟各个村的人说,坚决不能多载孩子。”
“安全第一,谁敢不听,我跟他没完!”
张国友连连点头:“祁书记说得对,孩子是根本,安全最重要。”他话锋一转,
“你看看我们现在这桌饭菜,整整十六道菜,大圆桌都快摆不下。”
“要是搁半年前,谁敢想这日子?”
“过年能有六个菜就叫丰盛了。”
“那时候还愁年后怎么过。”
“可现在,过年做六个菜我一点也不费劲。”
大家都笑了。
说吃说喝,听起来俗气,也谈不上多高雅。
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吃饱穿暖才是第一位。
只有先满足了这些基本需求,才谈得上风雅。
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说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