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凌云鹤继续道,“人员。岛上守卫并非与世隔绝,必有轮换、休假,或与岸上沟通的渠道。那参将或许治军严谨,但底下的人,难保没有松懈、怨怼或贪图享乐之辈。若能找到内应,或利用其人员往来渗透,事半功倍。”
孙亮接口:“此事可交予我。我设法混入沿海码头、酒肆,听听水手、力夫间的闲谈,或能捕捉到蛛丝马迹。那些守卫登岸,总要放松,酒酣耳热之际,最容易漏出口风。”
“其三,便是这岛本身。”凌云鹤的手指最终停在岛东侧一片标注着“峭壁、暗流”的区域,“西厂舆图对此处标注简略,但往往越是险峻之处,防备可能越依赖天险本身。周兄弟,以你之能,若寻得合适时机(如大雾、夜暗),有无可能从这峭壁寻路攀援而上?”
周霆仔细看着那片区域,又对比了一下潮流箭头,沉吟道:“峭壁攀援虽难,并非毫无可能。关键是水下暗流,若过于湍急或复杂,小船难以靠近,泅渡风险极大。需要更精确的水文信息,最好能实地勘察一二。”
裴远看向凌云鹤:“先生,是否我先与周兄弟、孙亮兄弟,分头前去沿海探查,摸清补给线与人员往来情况?赵镖头可继续收拢溃兵,我们在沿海选定一个隐秘据点汇合。”
凌云鹤沉思片刻,决断道:“好!便依此计。裴远,你统筹联络,确保信息通畅。周兄弟、孙亮兄弟,烦请二位多辛苦,务必小心,安全为上。赵镖头,收拢人手之事,重在精不在多,且需绝对可靠,避免走漏风声。”
他环视众人,目光湛然:“诸位,蛇蟠岛虽疑云重重,龙潭虎穴,但绝非无懈可击。叛军前线攻势越猛,其后方便越可能露出破绽。我们时间紧迫,必须在叛军根基彻底稳固前,找到那条通往其心脏的裂隙!”
“是!”众人齐声应道,眼中燃起斗志。
计划已定,众人不再耽搁,迅速收拾,准备分头行动。
凌云鹤独自留在草棚内,再次凝视那幅舆图。蛇蟠岛的轮廓在粗糙的纸面上,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岛上的迷雾,不仅是海上的水汽,更是信息缺失带来的不确定性。
但他相信,再严密的堡垒,也有其弱点。人性的疏漏,补给的依赖,地理的固有缺陷,都是可以利用的目标。
他提起笔,在舆图的边缘空白处,缓缓写下几个词:补给、人员、天险、内应、时机。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与时间赛跑,在这片疑云密布的孤岛周围,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寻找那致命一击的机会。远方的喊杀声似乎隐约可闻,催促着他,必须更快,更准。
孤岛疑云,终将在他抽丝剥茧的探寻下,显露出真实的狰狞,以及……那隐藏至深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