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偶溯源(2 / 2)

最奇的是人偶染料。乍看是寻常靛蓝,在阳光下却泛出诡异紫晕。裴远取铜盆盛水,投染料入内,竟浮起油花:“是桐油调色?但气味...”

“是蓖麻油。”凌云鹤眸光骤亮,“蓖麻油遇硝石则燃,这正是鬼火爆燃的关窍!”他忽然扯开人偶腹腔,内里絮着的不是棉麻,而是些枯黄草叶。

裴远拈起草叶细看:“像是艾蒿,但叶脉发红。”

“是红艾。”凌云鹤声音发沉,“只生长于宣府军中马场,专治战马痢疾。”

线索如乱麻缠结。倭国金砂、军中针线、宣府红艾、龙虎山磷粉...仿佛无数只来自不同方向的手,共同织就这张诡网。

暮色渐浓时,凌云鹤独坐灯下,将白发与蜡丸并置。忽听得瓦片轻响,裴越窗而入:“查清了,刘敬有个徒弟叫福宝,现在御马监当差。”

话音未落,窗外骤起尖啸声!数支火箭钉入窗棂,瞬间引燃帘幔。裴远劈手扯下帷帐扑火,箭矢却似长了眼睛般专攻案上证物。

混乱中凌云鹤滚地避开火箭,袖中磁石忽然飞向窗棂——但见窗外黑影腰间佩刀竟是精铁所铸!裴远甩出飞爪擒人,那黑影却斩断绳索,反手掷出个滋滋作响的陶罐。

“火药!”凌云鹤疾退时踢翻水盆,湿毯盖住陶罐的刹那,爆炸声震得梁柱颤抖。待烟雾散尽,窗前只余半截断裂的腰牌:御马监字样下,刻着“福宝”二字。

更漏声碎,凌云鹤捻起腰牌边缘的胭脂色粉末:“与送茶太监遗落的胭脂同源。”他忽然用银簪划开牌身,木芯竟渗出血般鲜红的汁液:“是茜草染的色,军中用来标急报。”

裴远从梁上取下未爆的火箭,箭杆刻着三山烈火纹:“龙虎山的箭,军中的染料,太监的腰牌——到底有几方势力搅在其中?”

子时宫钟响起时,凌云鹤忽然起身:“该去御马监走一遭了。有人急着灭口福宝,正说明我们摸对了路。”

夜风卷着焦糊味穿过长廊。二人踏出驿馆时,暗处似有金铃轻响,宫墙阴影里掠过一道绯色衣角——像极了昨夜井台乐伎的纱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