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神秘的小瓶
汪直送来的线索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凌云鹤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浣衣局，刘三。这个名字与地点组合在一起，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一个可能掌握着“烛龙”信物制作秘密的御用监老匠人，为何会被贬至那等浆洗劳作、地位卑贱的所在？是“烛龙”的刻意安排，以便控制灭口？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未等凌云鹤着手规划如何潜入浣衣局接触刘三，另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竟自己送上了门。
周显伏法后，其家产抄没，府邸查封。一应物品的清点、归类、录档之事，虽由户部主导，但刑部亦需派员协理，以防有与未结案件相关的证物被遗漏。此事原本由刑部下属一名郎中负责，但连日来的风波和皇帝的冷淡态度，让那郎中心生畏惧，生怕沾惹上周显案的余毒，便寻了个由头，将几箱标注着“杂项”、“待甄别”的箱笼，一股脑儿送到了凌云鹤的侍郎值房，美其名曰“请侍郎大人定夺”。
箱笼送来时，凌云鹤正与裴远商议浣衣局之事。看着那几箱落满灰尘、散发着些许霉味的物件，凌云鹤本想打发人直接送还归档，但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起周显此人的狡诈多疑。那些明面上的账册、书信或许早已被销毁或转移，但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反而可能藏着秘密。
“打开看看。”他吩咐道。
裴远带人撬开箱锁，里面多是些文房玩器、陈旧衣饰、甚至还有些孩童的玩具，看来是周显家中一些不便归类、价值又不高的零碎物品。书吏们开始逐一清点记录。
凌云鹤本未抱太大希望，只是在一旁随意看着。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件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放在箱底的精致瓷瓶，约莫巴掌大小，天青釉色，胎质细腻，造型典雅，混在一堆杂物中显得格格不入。它本身并非罕见之物，吸引凌云鹤注意的是，这瓷瓶的釉色和质地，与他记忆中在宫中某些场合见过的御用瓷器极为相似。
他走上前，小心地拿起瓷瓶。入手微沉，瓶口用软木塞封着。他轻轻晃了晃，里面似乎有极轻微的沙沙声，像是装着少许粉末。
“这是什么？”他问道。
负责清点的书吏忙翻看记录，茫然道：“回大人，册上只记着‘瓷瓶一只’，未有详注。像是……装药丸或香料的？”
凌云鹤心中一动。周显需要长期服用“极乐散”以控制下属、封人口舌，此物他必然常备身边。难道……？
他示意裴远将门窗关紧，然后极其谨慎地拔开了软木塞。一股极其淡雅、却隐隐带着一丝奇异甜腥的气息飘散出来。他将瓶口微微倾斜，对着光仔细看去，只见瓶底铺着一层薄薄的、呈现诡异淡金色的细腻粉末。
极乐散！
虽然颜色与之前所见略有不同（或许是纯度或批次原因），但那独特的气味，凌云鹤绝不会认错！周显果然将此物随身携带，甚至藏匿于如此不起眼的日常用品之中！
然而，真正的发现还在后面。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凌云鹤仔细擦拭瓶身，就着窗外明亮的日光，翻来覆去地检查这个瓷瓶。瓶身光滑，除了釉色均匀典雅，并无特殊纹饰。但当他的手指摩挲到瓶底时，指尖感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凹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