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一列列,清晰记录着数年来与黄河旧案、西域贡品、漕运损耗相关的官员名字、贪墨数目、甚至经手批核的简要记录!这俨然是一份“烛龙”组织内部的核心账册!
凌云鹤与裴远看得心惊肉跳,呼吸几乎停滞。这份名单牵扯之广,金额之巨,令人发指!更可怕的是,那批所谓“西域奇石”(萝蕈)的最终去向,在此亦有隐晦记录:“癸亥入库,待‘塑形’之用。”
癸亥入库!原来“癸亥”并非库房编号,而是这批赃物入库的代号!而其用途——“塑形”!与那蜡像替身、私藏军械彻底对上了!
“先生!看这里!”裴远指着图案角落一处极不起眼的留白,那里有一个以朱砂绘制的、更小的符号——那是一个简洁的葫芦形状,下方两道水波纹。
“这是……”凌云鹤瞳孔骤缩,“这是宫中司礼监某位大珰的私印!我曾在内书房旧档中见过类似图案!”
所有线索,在此刻轰然汇聚,拧成一股冰冷的铁索,直锁喉头!
贪墨、毒药、替身、军械、漕帮、西域、直至宫内司礼监高层!一张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网,彻底浮现出它狰狞的全貌!
“必须将此图带出去!”凌云鹤沉声道,小心地开始卷动那幅卷轴。
就在此时,殿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声与呼喝声!火光大亮!
“不好!巡陵卫队朝这边来了!”裴远脸色一变。
“不是巡陵卫!”凌云鹤目光冰寒,“听其步伐声息,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是厂卫的高手!我等行踪暴露了!”
话音未落,殿门被人从外猛地撞开!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涌入,手中劲弩在火把下闪着寒光,瞬间将二人包围!为首者,竟是东厂掌刑千户曹骁与西厂那名心腹档头!
曹骁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凌推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深更半夜,擅闯皇陵禁地,窃取皇家秘档,该当何罪?”
那西厂档头亦阴恻恻道:“凌先生,督公早有预料,知你必会不甘寂寞,再来此寻衅。果然自投罗网!”
竟是东西两厂联手布下的陷阱!以戊字库为饵,请君入瓮!
凌云鹤将卷轴迅速收入怀中,面色沉静如水:“曹千户,尔等怎知我在此处?又为何恰好同时出现?莫非这皇陵戊字库,是尔等厂卫私设之刑堂?”
曹骁冷笑:“休要牙尖嘴利!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厂卫番子应声逼上,弩箭上弦,刀光出鞘!
裴远怒吼一声,持刀护在凌云鹤身前:“先生先走!”
“走?”曹骁狂笑,“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这皇陵,便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杀机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