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鹤强抑激动:“那密档……”
“早已销毁多年了。”怀恩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告诫,“凌推官,咱家年迈昏聩,许多事记不清了。今日所言,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前朝轶闻,当不得真。你查案辛苦,但有些水太深,暗流太急,贸然深入,恐遭灭顶之灾。陛下仁厚,你……当好自为之。”
话语虽缓,送客之意却已分明。老人重新拿起那卷羊皮古书,不再看他。
凌云鹤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今日所得,已远超预期。他郑重施礼:“多谢公公指点迷津,晚辈铭记于心。晚辈告退。”
怀恩并未回应,仿佛已沉浸于书中世界。
退出静室,凌云鹤走在冰冷的宫墙之下,心中却如翻江倒海。烛龙使、拜火影教、影堂、前朝密档……一个隐匿极深、图谋甚大的邪教组织,其触角竟可能早已伸入朝堂之内!李俨之死、极乐散、军械案、皇陵异动,背后皆有这个恐怖阴影!
必须尽快告知裴远,调整调查方向。他加快脚步,欲出宫回寓所。
刚行至宫门附近,却见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来,拦在他面前,尖声道:“可是凌推官?奴婢奉干爷爷之命,给您带句话。”
“干爷爷?”凌云鹤一怔。
小太监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飞快说道:“干爷爷说,‘旧档虽焚,记档人或存。司礼监经厂库房,丙字柒佰叁拾贰号架,最底一层,或有余烬可寻。’”说完,不待凌云鹤反应,转身一溜烟跑了。
干爷爷?必是怀恩公公!他竟冒险暗中又指了一条明路!司礼监经厂库房,那里面存放着历年宫廷内部文书抄录备份,虽非正本,却也可能留有线索!丙字柒佰叁拾贰号架……
凌云鹤心中豁然开朗,感激之余,更感紧迫。怀恩此举,已是冒了天大风险。那“影堂”之可怖,连深宫中的老宦都如此忌惮。
他正欲出宫,忽见另一名身着西厂服饰的档头迎面走来,见到他,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凌先生,巧了。督公请您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汪直?他又想做什么?
凌云鹤目光微凝,今日之事,接踵而至。他面上不动声色,颔首道:“有劳带路。”
风波愈急,深宫之内,暗潮汹涌。每一步,都似踏在悬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