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在梳理思绪：“或许，我等先前将目光局限于‘鬼胎案’本身，却忽略了京师之下，暗流汹涌，或许有多股势力在不同层面动作。李侍郎之死是其一，皇陵异动是其二，其间未必没有丝缕关联。那‘烛龙’图案，或是关键。”
“那这两名俘虏……”裴远看向马背上瘫软的人形。
“严加看管，分开审讯。虽是其未必肯吐露实情，然其身手、所用兵器、甚至牙毒成分，皆可查证。”凌云鹤目光锐利，“至于这块布……”他摸了摸怀中那冰凉布料，“需寻人辨识其材质与图案来历。”
天色渐明，京师城墙轮廓已在眼前。一夜奔波，虽险象环生，却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们触碰到了冰山之下更巨大阴影的一角。
入得城来，已是辰时。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仿佛昨夜皇陵边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然而，当凌云鹤与裴远押着俘虏回到临时居所——一处由裴远安排的僻静小院时，却见一名东厂番子打扮的人正守在门外，似是等候已久。
见二人回来，那番子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凌先生，裴校尉，曹千户有请。说是……关于李侍郎案，有了些‘新发现’，请先生过府一叙。”
曹骁？新发现？在此刻？
凌云鹤与裴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东厂的消息，未免来得太快了些。昨夜皇陵之事，难道……
凌云鹤面色不变，对那番子道：“有劳带路。容凌某安置一下，即刻便去。”
那番子目光扫过马背上被蒙头捆缚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却并未多问，只道：“那小的便在门外等候先生。”言罢，退至一旁。
裴远低声道：“先生，此时曹骁相召，恐非好意。这两名俘虏……”
“无妨。”凌云鹤语气平静，“你留下，亲自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我去会一会曹千户，看他究竟有何‘新发现’。”
他将怀中那块黑色布料悄悄塞入裴远手中，低语道：“此物至关重要，收好。待我回来，再作计较。”
说罢，他整了整略显褶皱的青衫，神色从容地向着那东厂番子走去。
晨曦之中，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沉稳，然而裴远却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收拢。皇陵的夜影未散，东厂的邀约又至。这京师迷局，愈发的波谲云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