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隙之外,风雪似乎永无休止,将天地涂抹成一片苍茫的白。任天齐立于裂隙出口,寒风卷动他空荡的左袖,猎猎作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幽深的入口,仿佛能穿透层层冰岩,看到那潭寂静的冰髓,那扇神秘的骨门,以及更深处,被古老祭坛封印的、不知是福是祸的身影。
此行冰原,历经生死,收获与失去皆刻骨铭心。修为突破化神,融合源核,凝练冰魄混沌炎,窥得归墟与星核之秘。却也代价惨重,本源受损,更险些彻底失去苏璃霜。如今她虽暂得保全,却身陷另一种未知的封禁,前路吉凶难测。
但任天齐的眼神,已无迷茫。骨门传递的信息,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座灯塔。失落星核,归墟潮汐,秩序平衡……这些宏大的词汇,指向了一个远超个人恩怨情仇的漩涡。他隐隐感觉到,苏璃霜的遭遇,霜螭祖地的覆灭,乃至蛇窟的阴谋,或许都只是这更大棋局中的一环。
他不能再困守于此。必须离开这片被悲伤与秘密埋葬的冰原,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寻找其他的“失落星核”,探寻“归墟潮汐”的真相。唯有掌握更多的力量与信息,才有可能真正破局,将她从那片极寒的封印中带出。
心意已决,不再留恋。
他转身,迈步踏入风雪。脚步沉稳,在深厚的积雪上留下清晰的足迹,却又很快被新的风雪覆盖。
化神期的修为虽未完全恢复,但历经冰髓淬炼与本源融合,肉身与神魂的韧性已远超从前。混沌玄黄诀自行运转,虽缓慢,却坚定地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能量,修复着暗伤,积蓄着力量。左肩的烙印不再刺痛,反而如同一个沉睡的泉眼,内里蕴含着尚未完全发掘的冰螭本源与祖地法则。
他一路向南而行。根据脑海中对这片地域残存的、源自盘古院记载的模糊记忆,南方似乎存在着一些人族修士活动的区域,或许能找到关于星核、关于归墟的零星线索。
冰原广袤,死寂是这里永恒的主题。除了风雪,便是被冻结在时光里的各种遗骸与废墟。他遇到了几波被污秽侵蚀、失去理智的冰原妖兽,皆被其以新生的冰魄混沌炎轻易焚化、净化。这融合后的力量,对污秽之物有着极强的克制,让他行进间少了许多麻烦。
他也曾远远察觉到几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在冰原深处沉眠,皆绕行而过,不愿节外生枝。
如此前行了十数日,脚下的坚冰逐渐变薄,开始出现裸露的、覆盖着薄雪的黑色岩石。空气中的寒意虽依旧刺骨,却不再那般极致。远方天际,铅灰色的云层似乎也淡了一些。
这意味着,他即将走出这片核心区域的极寒冰原。
这一日,他正于一片怪石嶙峋的冰碛地带穿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能量波动,夹杂着兵刃交击之声与妖兽的嘶吼。
有人在与冰原妖兽搏杀?
任天齐眉头微挑,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只见前方一处相对平坦的冰谷中,三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修为约在金丹期的修士,正结成一座简易的三才剑阵,苦苦抵御着七八头形似巨狼、通体覆盖着暗蓝色冰甲、口中喷吐着冻气的“冰嚎狼”的围攻。
这三名修士两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身上道袍已有破损,嘴角带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们的剑光在冰嚎狼悍不畏死的扑击和冻气侵蚀下,越发黯淡,阵法摇摇欲坠。
“师兄!守不住了!怎么办?”那女修声音带着哭腔,剑势已乱。
“撑住!师尊他们很快就能循着信号找到我们!”为首的一名浓眉青年厉声喝道,手中长剑奋力格开一头冰嚎狼的利爪,自己却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任天齐隐匿在一块巨岩之后,冷眼旁观。他并非滥好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冰原边缘,陌生修士未必是友。更何况,他此刻状态特殊,不愿轻易暴露。
然而,就在他准备悄然绕行之际,目光扫过那三名修士道袍的袖口时,猛地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