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近乎散架的身躯,任天齐一步一步挪出了那诡异的冰窟。外界风雪依旧,刺骨的寒意反而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不敢停留,强撑着又前行了数里,直到彻底看不见那冰崖洞口的轮廓,才在一处巨大的、被风雪侵蚀出无数孔洞的冰裂隙旁停下。
这冰裂隙入口狭窄,内部却曲折深邃,寒风灌入发出呜咽之声,正好能掩盖些许气息。他寻了一处相对背风、干燥的角落,再也支撑不住,瘫坐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
此刻的他,可谓山穷水尽。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空空荡荡,仅存的混沌玄黄气细若游丝,勉强维系着心脉不绝。神魂更是黯淡无光,之前那怨影的神魂攻击虽被玄黄母气化解,却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震荡与疲惫。左肩的源核烙印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仿佛里面的力量已被彻底掏空。
最麻烦的是,强行吞噬、转化污秽能量,以及最后引爆储存的驳杂能量,使得混沌幼苗也元气大伤,那第三片暗金嫩叶蜷缩起来,光泽晦暗,连带着他与冰原深处那丝微弱悸动的联系,都变得若有若无,几乎断绝。
伤势比预想的更重。若不及时处理,莫说恢复实力,恐怕连根基都会受损,境界跌落也未可知。
任天齐艰难地抬起右手,从储物法宝中取出最后几瓶丹药,也顾不得分辨,将能恢复元气、温养神魂的尽数倒入口中。丹药化开,药力如同涓涓细流,渗入干涸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但相对于他庞大的亏损,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混沌玄黄诀。功法艰涩,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前行,每推动一个周天,都耗费巨大的心神。外界灵气稀薄且混乱,汲取效率极低。大部分恢复,只能依靠丹药之力和功法本身对肉身潜能的挖掘。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缓慢流逝。冰隙之外,风雪声时而呼啸,时而低吟。任天齐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脑海中不时闪过苏璃霜决绝的眼神、祖灵悲怆的残响、万秽之种的咆哮、以及那黑土地怨影的狞恶……
种种画面交织,形成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却也化作一股不肯熄灭的执念,支撑着他近乎本能地维持着功法的运转,不肯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丹药终于起了些作用,又或许是他顽强的意志引动了潜藏的本源,丹田内那株萎靡的混沌幼苗,忽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却异常精纯凝练的灰蒙气流,自幼苗根部缓缓生出,沿着干涸的经脉开始游走。这丝气流所过之处,并未带来磅礴的力量,却有一种“滋润”的效果,如同久旱的甘霖,让那龟裂的经脉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滋养,恢复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线。
同时,他左肩那源核烙印,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并非刺痛,而是一种纯净的寒意,缓缓渗入周遭血肉,抚慰着因强行融合而留下的暗伤。
有效!
任天齐精神微微一振,更加专注地引导这新生的、质而非量的力量,优先滋养受损最重的经脉与神魂。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缓慢而煎熬。但他心志坚毅,耐得住这寂寞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