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暗红色的祭坛残破不堪,大半部分都已湮灭,只剩下小半截基座歪斜地矗立着。祭坛上空,那原本悬浮的霜螭源核本体,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彻底黯淡,如同蒙尘的灰色石头,静静漂浮着,仅凭一丝微弱的惯性维系着不坠。祖灵的悲鸣已然听不见,仿佛也随之寂灭。
而在祭坛不远处,那片曾被暗红禁制覆盖的区域,此刻禁制纹路已完全破碎、消失。影螭庞大的身躯被厚厚的幽蓝坚冰封冻了大半,它似乎在那归寂之力爆发的瞬间,凭借强大的本能和禁制的缓冲,强行挣脱了部分束缚,但依旧受到了重创,此刻被冰封在原地,猩红的巨目紧闭,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陷入了深度的沉眠。
整个冰谷,幸存的蛇窟修士已在刚才的毁灭涟漪中尽数灰飞烟灭,只剩下残破的祭坛、濒临破碎的源核、被冰封的影螭,以及……空无一人的死寂。
任天齐的身影出现在冰谷边缘,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片“泪滴”区域留下的巨大凹陷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没有……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一丝属于苏璃霜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仿佛她连同那片圣地最后的痕迹,一同被那归寂之力彻底抹去。
他一步步走到凹陷的边缘,脚下是光滑到极致的冰面,倒映着他此刻有些空洞的眼神。寒风卷过,吹动他空荡的左袖,带来刺骨的冰凉。
难道……这就是祖灵所谓“后手”的代价?宁为玉碎,也绝不让圣地受辱,连同她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从心底蔓延开来,比之前经脉撕裂、污秽侵蚀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他失去了宗门,失去了师尊,失去了手臂,如今,难道连这唯一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与牵绊的人,也要失去?
他缓缓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那光滑冰冷的凹陷边缘。混沌玄黄气自发流转,试图感知任何可能残留的痕迹,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就在这时——
他指尖触碰到的冰面之下,极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共鸣?
那共鸣并非源于冰魄之力,而是……与他丹田内那新生的、带着暗金纹路的混沌幼苗,以及被他收起的那三颗濒临破碎的源核碎片,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
就像沉入深海的一粒沙,被无形的线轻轻牵动。
任天齐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不,还没结束!
苏璃霜引爆了“极冰之泪”,但她的冰魄本源与那祖灵意志凝聚的泪滴同源,或许……并非彻底湮灭,而是以某种他尚未理解的方式,沉入了这片冰原的更深处?与这片祖地最后的本源,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融合或封存?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残破的祭坛和濒临破碎的源核,又看向被冰封的影螭。危机并未完全解除,蛇窟的阴谋受挫,但未必没有后手。而苏璃霜可能存在的微弱生机,更是与时间赛跑。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掌握化神期的能力,需要找到引出或唤醒那丝微弱共鸣的方法!
任天齐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他走向那残破的祭坛,走向那悬浮的、布满裂痕的霜螭源核。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只要有一丝可能,他绝不会放弃。
这片被鲜血与背叛浸染的冰原,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