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力气,身形甚至有些摇晃。重伤未愈,神魂受损,再加上背负一人,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冰冷的汗水从他额角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黑色的岩石上,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
但他没有停下。
随着他逐渐靠近那巨大的城门,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越来越沉重。空气变得粘稠,光线仿佛被那门后的黑暗吞噬,周围变得更加昏暗。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在那庞大城门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孤独,如同走向巨兽口中的蝼蚁。
赵铁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虎目含泪。张魁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地靠在岩石上,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残存的遗族战士们沉默地垂下头,不忍再看。
终于,任天齐走到了城门的阴影之下。
那并非实体的门板,而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黑洞,边缘是坍塌的苍白巨石,如同断裂的獠牙。站在洞口,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深处的、冰冷纯粹的意志,它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穿着他的皮肤,试图钻入他的骨髓,冻结他的神魂。
背上的苏璃霜似乎因为这极致的阴寒,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的嘤咛。
任天齐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那仿佛能冻裂肺腑的寒气,混沌玄黄气在干涸的经脉中发出哀鸣般运转,左臂臂铠幽光吞吐,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
他没有回头。
迈步,踏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身影瞬间被浓郁的墨色吞没,消失不见。
城外,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残破城门,如同亘古存在的巨兽之口,沉默地等待着,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赵铁鹰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黑石上,拳头瞬间皮开肉绽,他却浑然不觉。
墨羽无力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接下来……只能等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城门深处,无尽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涌来,瞬间将任天齐和苏璃霜包裹。绝对的黑暗,剥夺了视觉,剥夺了方向,只有那刺骨的阴寒和城门深处那盏孤灯微弱的牵引,如同茫茫苦海中唯一的光点,指引着任天齐,背负着最后的希望与重量,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