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齐看着她执拗的眼神,没再推辞,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清水划过干得冒烟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随即是短暂的舒缓。他把皮囊推回去,“够了。”
苏璃霜这才收回皮囊,自己却没喝,重新塞好收了起来。
两人沉默地靠在墙后,听着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声。任天齐能感觉到,怀里的三块残甲安分了不少,但彼此之间那种紧密的联系还在,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碎星断斧彻底没了,它们像是没了爹娘的孩子,只能更紧地挨在一起。那兽皮书硬邦邦地硌在胸口,里面的秘密,还得等有命出去再琢磨。
鸿蒙斧靠在腿边,沉寂无声。但他握着斧柄的手,能感觉到斧头内部仿佛有江河在缓慢流淌,那是炼化渊暗后沉淀下来的力量,庞大,却尚未完全驯服。刚才逼退黑齿部的那一斧,只是撬开了这道洪流的一道缝隙。
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感觉腿上稍微有了点力气,任天齐撑着斧柄站起身,“走吧。”
苏璃霜点点头,两人再次没入黑暗。
这一次,运气似乎好了点。他们避开了几波零星的巡逻队,有惊无险地摸到了之前翻越的城墙那段。攀爬比下来时更费劲,任天齐几乎是被苏璃霜半推半拽地弄了上去,趴在垛口后面,喘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城外的林子黑黢黢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死寂的黑石城,任天齐咬了咬牙。这梁子,算是结死了。黑齿部,还有那个眼神怨毒的大祭司,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下山。”他低声道。
两人顺着来路,踉踉跄跄地往山下摸去。夜露打湿了衣襟,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疲惫和伤痛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他们的意志。
但无论如何,他们从那个龙潭虎穴里,活着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赵铁鹰他们那边,是否还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