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中央,那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如同世界的伤疤,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鸿蒙斧的剧烈悸动与青铜碎片的滚烫,无不昭示着那深渊之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存在。
任天齐与苏璃霜屏住呼吸,全身紧绷,死死盯着那黑暗的洞口。是福是祸,已不容他们退缩。
没有预想中的怪物咆哮或能量爆发。那漆黑孔洞之中,只有一片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黑暗在缓缓蠕动。紧接着,一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斑,自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幽幽亮起。
光斑逐渐扩大,扭曲,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佝偻人形。那人形披着残破的兽皮,脸上涂抹着古老的油彩,手中握着一根虚幻的、顶端镶嵌着骷髅头的骨杖——其形象,竟与之前在巫祝废墟石屋阴影中惊鸿一瞥的眼睛主人,以及那星门石碑上留名的“巫咸”,隐隐重合!
这不是实体,甚至不是完整的残魂,更像是一段烙印在时空中的、执念不散的记忆碎片!
那由光影构成的“巫咸”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看向”任天齐与他手中的青铜碎片,以及那躁动不安的鸿蒙斧。一个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沧桑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的叹息,直接响在两人的识海:
“后来者……‘钥匙’的持有者……你们……终于来了……”
任天齐心中凛然,上前一步,沉声道:“前辈可是巫咸?沈万河前辈指引我等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沈……万河……”“巫咸”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着复杂的反应,“他……是‘守阵人’……亦是……‘逆命者’……他选择了你……看来……最后的时刻……真的要到了……”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了谜团。
“逆命者?最后的时刻?”任天齐追问,“前辈,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深渊之下,又是什么?”
“巫咸”那幽绿的目光投向那漆黑的孔洞,意念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恐惧。
“是‘吞星之蛭’……”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来自……归墟深处的……古老秽物……它们以星辰为食……以世界为巢……‘幽’,便是被它们……蛀空、吞噬……”
吞星之蛭!归墟深处的秽物!
任天齐与苏璃霜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周围那荒芜死寂的大地,以及盆地中那些扭曲的黑色骨骸,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毁灭的真相!并非战争,而是被某种恐怖的寄生生物从内部吃空了!
“当年……‘观星者’尚未完全背弃誓言……我与万河……联手引动‘九柱封魔阵’……欲将其……镇杀于此……”“巫咸”的意念充满了悲怆与不甘,“可惜……我们低估了它……也高估了……‘观星者’的底线……”
“关键时刻……‘观星者’切断了星力支援……大阵反噬……万河重伤……我……以自身巫血与神魂为引……强行将其……拖入这‘九幽之眼’……同封于此……”
原来如此!这漆黑的孔洞,并非被击穿,而是封印之地!“九柱封魔阵”的残骸,巫咸的自我牺牲,沈万河的重伤……一切的源头,竟是“观星者”的背叛!
“那‘吞星之蛭’……还活着?”任天齐声音干涩地问道。鸿蒙斧那沸腾的战意,无疑指向了这一点。
“巫咸”的虚影微微晃动,幽绿的光芒明灭不定。
“我的封印……只能困住它……无法磨灭……万古消磨……它的力量……十不存一……但……它即将……再次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