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厚重的玉壁彻底合拢的刹那,所有外界的光亮、声音、乃至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波动,都被彻底隔绝。只有通道入口闭合时那一声沉闷的“咔嚓”余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心头发慌。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任天齐背靠着冰冷滑腻的通道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动。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巨大眼睛,那漠然无情、仿佛能冻结神魂的目光,依旧烙印在他的识海深处,带来阵阵冰寒的后怕。
那是什么?星尘议庭的“巡界之眼”?还是守塔人口中更可怕的“祂们”?
净琉璃居……恐怕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
“咳……咳咳……”怀中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带着刚苏醒的虚弱和茫然。
任天齐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苏璃霜。混沌星焰下意识地在指尖燃起一点微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苏璃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初时还带着迷蒙的水汽和恍惚,但很快便恢复了焦距,映出任天齐写满紧张与疲惫的脸庞,以及周围绝对陌生的黑暗环境。
“任…天齐?”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带着一丝不确定,“这里……是何处?我们……逃出来了?”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污秽沼泽中,被无数毒虫围攻的绝望时刻。
随即,她立刻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体内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她生机的阴寒秽气消失无踪,冰魄本源虽然依旧虚弱,却变得前所未有的纯净和温顺,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眉心那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裂痕,也只余下一道微凉的银线,不再构成威胁。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眉心,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看向任天齐:“我的伤……是你……”
“是此间前辈出手相助。”任天齐打断她,言简意赅,现在不是详细解释的时候,“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扶着苏璃霜站起。苏璃霜虽然虚弱,但行动已无大碍,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她迅速环顾四周,借着任天齐指尖的微光,看清了这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阶梯通道。
通道四壁并非玉石,而是一种暗沉冰冷的金属,表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线条硬朗锐利的几何图案,与净琉璃居的祥和风格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种冷峻、高效的实用感。阶梯陡峭无比,一路向下,深入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冷却后的味道,没有任何灵气可言。
这里绝非凡俗之地,也绝非善地。
“跟紧我,小心脚下。”任天齐低声道,指尖焰光稍微亮起些许,谨慎地迈步向下。
苏璃霜默默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无数疑问,紧跟在他身后。她能感觉到任天齐体内那澎湃却内敛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何止一筹,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凝重,以及方才那短暂一瞥中感受到的、来自通道之外的恐怖威压,都让她明白,他们刚刚逃离的危机,远非她所能想象。
两人一前一后,在死寂的黑暗中沉默下行。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回荡出令人心悸的节奏。
这条通道长得超乎想象,而且坡度极陡,仿佛直通地心。四壁的金属冰冷坚硬,刻蚀的图案重复而单调,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依旧是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任天齐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怎么了?”苏璃霜低声问。
“不对劲。”任天齐沉声道,指尖焰光照向侧方的金属墙壁,“我们半炷香前,应该经过这里。”
苏璃霜凝神看去,只见那冰冷的金属壁面上,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划痕,那是她之前不小心用发簪蹭到的痕迹。
“鬼打墙?阵法?”她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