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之后是一条更加狭窄、仅容爬行的横向管道,四壁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线缆和早已干涸的流体导管,空气混浊,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臭氧味道。三人艰难地向前爬行,身后那方形入口悄然闭合,将外界那令人心悸的虚无死寂彻底隔绝。
暂时安全了。
鸦公瘫倒在积满灰尘的线缆堆里,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内伤,让他面容扭曲。他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角,胡乱地包扎着崩裂的伤口和几乎见骨的独臂。
任天齐也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连续催动力量,根须损伤不轻,幼苗本体光华黯淡。他小心地将那枚“养器铜精”和空间晶体、暗金碎片放在一起。三样东西靠拢的瞬间,竟自发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能量循环,一丝精纯而古老的元气缓缓溢出,滋养着他受损的根须和本体,恢复速度明显加快。
“好东西…”鸦公瞥见那景象,嘶哑地赞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任天将一丝元气渡给鸦公,稳住他的伤势,又探查了一下苏璃霜的情况。她依旧沉睡,眉心的裂痕在铜精散发的古老元气环境下,似乎稍稍平和了一丝。
略作休整后,三人继续沿着横向管道爬行。管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但有了那空间晶体偶尔投射出的残缺结构图指引,加上暗金碎片和铜精对特定方向的微弱感应,他们艰难地辨别着方向。
期间,他们途径了几个类似之前那样的球形空间,但规模更小,毁坏得更加彻底,只剩下扭曲的金属和灰烬。他们也看到了更多诡异的尸骸,有些甚至与废弃的器械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原本形态。
死寂和破败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流水的滴答声?
这深入地底的器冢深处,怎会有水?
爬出管道尽头,他们来到一处相对宽敞的金属平台。平台一侧是万丈深渊,漆黑一片,只有寒风从下方倒卷而上。另一侧,则是一条巨大的、断裂的金属桥梁,桥的另一端通向一座无比巨大的、仿佛掏空了整座山脉建造的超级洞窟!
而那座洞窟,才是真正令人震撼的景象——
洞窟之内,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地矗立着无数座石碑!这些石碑高矮不一,材质各异,有些是简单的金属板,有些是复杂的晶体簇,有些甚至是某种生物的巨大骸骨!所有石碑都朝着洞窟中心微微倾斜,如同朝拜。
每一座石碑表面,都刻满了不同的文字、图案、能量纹路,散发着或强或弱、或生机勃勃或死气沉沉的波动。无数种不同的法则气息在这里交织、碰撞、又诡异地维持着某种平衡。
这里,就是“碑林”?
而在碑林最中心,隐约可见一座最为高大、由无数废弃器械和金属残骸堆积焊接而成的、形似巨碑的奇异建筑。建筑顶端,似乎有一盏熟悉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油灯在摇曳。
“妈的…总算…”鸦公喘着气,看着那望不到边的碑林,咧了咧嘴,“那老瘸子…还真会挑地方躲。”
任天齐感知着这片浩瀚碑林。暗金碎片、养器铜精和空间晶体在这里都变得异常活跃,尤其是铜精,甚至微微震颤,指向碑林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
同时,他也感觉到,这片碑林并非善地。那些交织的法则波动中,隐藏着许多极其危险、充满排斥意味的气息。许多石碑周围,空间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状,显然布满了致命的陷阱或残留的禁制。
想要走到中心那座巨碑,绝非易事。
他收回感知,目光落在平台边缘。那里有一条仅一尺宽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悬梯,蜿蜒向下,通向下方黑暗中某个有滴水声传来的地方。悬梯看上去随时都会断裂。
暗金碎片对那个方向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渴望。
是先去探查水滴声的来源,还是直接冒险穿越碑林,寻找那老瘸子?
任天齐的根须,轻轻搭上了那锈蚀的悬梯。
冰钥的裂纹,似乎在碑林某种力场影响下,又扩大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