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内,那沉重搏动的光茧表面,一道比发丝还细的霜白纹路,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如同瓷器上突然裂开的瑕疵,散发出与棺壁守护蓝光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光茧的搏动骤然一乱,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传递出一种窒息的痛苦。
“吼!”
任天齐的意识碎片爆发出惊怒的咆哮!是那个东西!霜螭留下的诅咒!它根本没有完全被玄龟击溃,而是化作了最阴毒的印记,混在了这些破碎的冰魄能量之中,如同潜伏的毒蛇,等着他们吞噬恢复时,趁机侵入!
不能再吸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想要切断那几条探入寒渊的根须。可那股源自本能的饥饿感,以及对下方那庞大能量源的贪婪,却像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意志!断了根须,就是断了生机,就是眼睁睁看着复苏的希望溜走!不断,这诡异的霜白死气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污染幼苗,甚至透过共生联系,污染棺中的她!
进退维谷!意识在极度的渴望与惊惧中疯狂撕扯!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得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震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古老,透过幼苗探入寒渊的根须,隐隐传递回来。
这震动并非能量的爆发,更像是什么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在无尽的沉睡中,极其缓慢地……翻了个身?
仅仅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余波,却让下方那片混乱的能量雾霭骤然平息了许多,其中残存的毁灭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悄然蛰伏。而那混杂在能量中的霜白死气,也像是受惊的蜉蝣,猛地收缩、隐匿起来,虽然并未消失,但那阴冷的侵蚀感暂时减弱了。
幼苗汲取能量的过程陡然变得顺畅了不少,精纯的冰寒之力源源不断涌来,快速修复着之前的损伤,滋养着干涸的本源。叶心的火星稳定地燃烧着,甚至又明亮了一丝。
可是,任天齐那点意识碎片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只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寒,比之前吞噬能量时的痛苦更甚。
那震动……来自寒渊最深处?那
玄龟始终沉寂的庞大身躯,在那声微弱震动传来时,覆盖厚甲的脖颈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背上古碑基座那道新裂开的细纹,无声地又向上蔓延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冰棺内,光茧表面那道突兀出现的霜白纹路,并未因死气的暂时隐匿而消失,反而如同生锈的铁线,顽固地烙印在那里。光茧的搏动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消除的凝滞。
幼苗贪婪的根须仍在吞咽着寒渊的能量,叶脉间的暗金光泽缓慢而稳定地恢复着。
但那点意识碎片深处,只剩下冰冷的警兆在疯狂尖啸。
吞下的,究竟是救命的粮,还是……穿肠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