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崔掌柜离开后,张楛一改平和,面色变的狰狞,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待崔掌柜送吾到杨树村,一定要让张震杀了他,他知道的事情太多,留着是个隐患。吾被废去子孙根这种奇耻大辱,现在只有他知道,此事决计不能泄露出去,谁知道谁就去死。
等了一会,听见门外响动,张楛面色恢复到原样,一脸平和躺在床上等崔掌柜到来。崔掌柜开门后并未说话,张楛只听到脚步声向屋内走来。
张楛装作若无其事,开口道:“崔掌柜,事情可否办妥,那两个小美人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味,崔掌柜倒是可以好好享受。”
崔掌柜来到床前,依旧没有说话,张楛察觉到不对,斜眼一看顿时吓出冷汗。来人根本不是崔掌柜,而是十三太保。
张楛道:“十三太保,吾已人不人鬼不鬼,还要怎样?”
江凤鸣道:“原本想让你回去报信才留下一条狗命,当吾看到那两位姑娘尸体时,顿时改变了主意。吾救不了她们性命,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们报仇,让你下去忏悔,这样我的愧疚才会少一点。”
张楛吓得魂飞天外,道:“我根本没有动她们,出门时还好好的。”
江凤鸣道:“你是没动过,你只是吓得她们失去面对未来的勇气。两条活生生的命说没就没了,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张楛手脚不能动,死亡来临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名利金钱美色全部成为过往云烟,他疯狂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什么都答应你。”
“太迟了,下去向她们忏悔吧。”
江凤鸣将烛火拿在手中,小小火苗呈现金色,脉搏一样微微跳动。这一次他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烛火扔到床头。张楛凄厉喊叫起来,他四肢不能动,眼看火越烧越大,恐惧占满灵魂。
江凤鸣把门关上,转身就走。他回到张楛住处,将二女尸体用被褥裹起来,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打扰她们安睡。等江凤鸣带着二女从空中落下,原地等候几女围上来,迫切想知道那两位姑娘下落。
江凤鸣沉声道:“对不起,吾去晚了,二位姑娘选择了离开。”
众女这时才注意到江凤鸣手中有两个人形模样包裹的床单,姜媚没有忍住,泪洒当场。高怜儿、罗天娇默不作声,眼圈渐渐泛红。那女子跪在跟前,轻轻打开床单,露出两位姑娘面庞。她们脸上有恐惧、有不甘、有不舍,有窒息带来的痛苦,几种情绪交织一起,让脸看起来有些变形。
“对不起,该死的原本应该是我,你是替我去死的。”
江凤鸣离去救人的这段时间,三女已经知道女子姓名。她叫宋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宋婉抚摸对方脸庞,可惜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她控制不住情绪,声泪俱下放声大哭。江凤鸣见不得这种场景,转过身,抬头望向天空。东方一颗星星亮的过分,一抹鱼肚白正在缓缓升起,天快要亮了。
许久过后,张楛所在那处院落完全被大火吞噬,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向四周蔓延开来。宋婉哭累了,江凤鸣道:“姑娘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让吾来结束这里的罪恶吧。”
宋婉把床单合上,江凤鸣早就自柴房取来干柴,又卸下乌衣帮大门,他将二女尸体放上去。等火真的燃起来时,众人才觉得生命是如此渺小。
做完这一切,宋婉来到江凤鸣身边,再次跪下:“恩公,宋婉无家可归,天大地大没有小女子容身之处,小女子命是恩公给的,这辈子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恩公一辈子。”
江凤鸣感觉到三道凌厉目光扫在自己脸上,赶紧道:“宋姑娘,在下一介武夫,居无定所,如何能收下姑娘当做丫鬟,使不得,快快请起。”
“若是恩公不收下自己,宋婉宁愿长跪不起。”宋婉执意跪在地上,任凭怎么劝说也不起身。姜媚朝高怜儿使个眼色,意思是怜儿姐姐你再不出面,家中怕是要再多个姐妹了。她们可是知道江凤鸣对女子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多一人就要多分走一分关爱。
倒是罗天娇因为年龄尚小,懵懵懂懂还没有想太多。高怜儿见僵持不下,给了江凤鸣一个白眼,上前扶起宋婉,道:“婉儿,真不必如此,萍水相逢,以后姐妹相称即可。我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有奴婢下人一说。以后也别恩公恩公了,就跟她们一样,叫江大哥吧。”
宋婉心中一动,她不明白为何高怜儿要让她这样称呼恩公,恩公不是大户人家护院吗?姜媚见宋婉一头雾水,无奈笑道:“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眼见天越来越亮,火势扩散,谁也无法挽救乌衣帮灰飞烟灭命运。江凤鸣见几女脸上一脸倦容,道:“天亮,咱们该走了。等吾再去办一件事,便找地方落脚让你们休息,明日再启程。”
几人也不问江凤鸣要干什么,八人两辆马车折返北门,一路直奔杨树村而去。前面一辆马车由江凤鸣充当马夫,完颜槊坐在旁边,心中五味杂陈。他亲眼看到乌衣帮灰飞烟灭,心中忐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来救自己。后面一辆马车由高怜儿驾车,四女合乘,十四和十五充当护法。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乌衣帮陷入一片火海中,火光冲天而起,浓烟遮住半边天。四周围满了观望人群,谁也不敢去救火,众人皆称乌衣帮遭受天谴,烧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