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打听,附近刚好有间金福客栈,是彭城最大客栈。刘江淮驾着马车一路进了后院,自有伙计将缰绳牵住,刘江淮跟在后面安顿马匹辎重,江凤鸣带着三女和完颜槊进了客栈。
此刻,天色已晚,堂内只有寥寥数人,一个掌柜,一老一少两个伙计。见有人进门,伙计麻溜上前,一边询问,一边用眼睛打量着众人。为不引人注目,高怜儿简单给三人做了易容,又用斗笠将面部遮住,外人根本看不见三女脸面。完颜槊也大变模样,一身华服被刘江淮扔掉,强迫他穿上了自己以前的粗布船工服。加上萎靡不振神态,有点像生了病的管家儿子。
江凤鸣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依旧是五十左右模样。他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约三两重,扔在柜台上:“掌柜的,来两间上房,最好在角落,家中女眷喜静,不要喧闹。另外烦请准备些吃食,切五斤牛肉,温两壶好酒,其他随意。”
那掌柜的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脸上赘肉显得富态。他将银子收起:“好嘞,正好本店还有两间地字号厢房,在二楼东侧僻静处。”他将钥匙等物递给江凤鸣,随即对那年长的伙计喊道:“高伯,带贵客去地字二号、三号厢房。”
那高伯应了一声,道:“贵客请跟小的走。”
这时,那掌柜的插了一句:“敢问贵客,饭菜是给您送到房间,还是您带着家眷下来堂食?”
江凤鸣道:“送到房间吧,家眷不慎感染风寒,见不得风。”
掌柜的笑道:“贵客稍等,待酒菜准备妥当,自会有小二送到房间。”
江凤鸣拱手笑道:“有劳掌柜的费心。我家马夫姓刘,正在后院安顿车马,待会还要麻烦掌柜的给他指路。”
掌柜的道:“这是自然。”
等江凤鸣等人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掌柜的这才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那年纪稍小的店小二凑上前来,道:“掌柜的,您觉得怎样?”
掌柜的摇头,道:“目前看不清虚实,男的身后背着长剑,应该有功夫在身。女眷都戴着斗笠,待会送酒菜到房间时再留意一下。”两人正说着话,刘江淮拿着车马凭证进了堂内。掌柜的给了小二一个眼神,小二立即上前,等他问明姓氏后主动将刘江淮带上楼。
两人走在楼梯上,小二有一句没一句搭话:“客官从何处来,如今新皇刚登基,天下尚未太平,带着女眷出门要多加小心。”
刘江淮自十二岁便在长江边摸爬打滚,早就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当下漫不经心打断了小二:“是啊,我家老爷带着三位夫人千里迢迢前往江南投奔亲戚,一路上确实吃了不少苦。”
那小二还想再问,就听刘江淮道:“刚才在后院寄存车马,看贵店生意兴隆,想必小二哥也能赚不少,真羡慕有个安稳营生,不像我一把年纪还要跟随老爷走南闯北。”
接连服下三次万年石髓,刘江淮饱经沧桑老脸改颜换面,古铜色肌肤,刀削一样脸庞,怎么看也就是三十几岁模样。那小二心中嘀咕:真当我傻子,那三位夫人身上衣物都是丝绸锦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这老小子在小爷面前念叨吃苦,怕不是想显摆吧?
不得不说小二眼光毒辣,三女身上衣物皆是姜媚所选,无论样式还是料子,都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承受。也就是江凤鸣要带着她们东奔西跑,怕太过招摇,才将就选了一些稍微普通些样式。江凤鸣身上丹药充足,银钱也不缺,方孟敖三人身上带着上万两银票,临死前被江凤鸣搜刮一空,足够支撑用度。姜媚自小锦衣玉食,不会亏待自己和高怜儿等人,连江凤鸣刘江淮所穿衣物都是她一手操办,看着普通,实则材料不凡。
刘江淮谢过小二,进入房间,关好门后,道:“公子,这家客栈不简单,要小心行事。”
江凤鸣好奇,问道:“老刘看出什么了?”
刘江淮道:“不瞒公子,小的在江边摆渡二十年,除了皇帝娘娘没见过,上到王侯将相,下到穷苦百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那店小二刚刚跟小的闲聊,明显就是想套我话。”
江凤鸣哈哈一笑:“不愧是老刘,心思细腻,观察入微。这家店确实有问题,堂内那掌柜的是个顶尖高手。江湖中顶尖高手不稀奇,但若是在客栈当掌柜就耐人寻味了。”
刘江淮道:“那,咱还要住在这里吗,三位夫人不容有失。”
江凤鸣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对方若是没有恶意,住一晚无妨。若是心怀不轨,也无须担心。”
完颜槊呆坐一旁,没有任何反应,好坏都跟他没有关系。没多久,听得敲门声响起,刘江淮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原来是小二带着两个下人送来了酒菜。
小二道:“客官,小的给您送饭菜来了。”
刘江淮用脚踢踢完颜槊:“起来,没看到饭菜来了吗?赶快接下,勿让小二哥等待。”完颜槊也不反抗,不紧不慢起身帮忙,那小二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等小二摆好饭菜离开,刘江淮才起身去敲隔壁房门,把三女请来用餐。猴子白貂自高怜儿肩头跳下,直奔桌上牛肉,有白貂在,无须担心对方在酒菜中做什么手脚。
就在几人用膳时,彭城街上来了一个乞丐。他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一瘸一拐挨家挨户要饭,结果处处遭人嫌弃。乞讨半日,什么也没有讨到。
“滚开,臭乞丐。再有下次,打断另外一条腿。”
乞丐饿得不行,硬抢人家饭食,被对方打了一顿后扔在街上。好在对方实在厌恶其身上脏污腌臜,乞丐仅受了些皮外伤。他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走到角落,坐靠在角落,双目无神。看着街边亮起朦胧灯火,乞丐心中感慨万千:唉,想不到吾堂堂李员外,曾经家财万贯,也有讨饭过活之日。
此人竟是燕京东郊李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