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貂从未有过如此暴躁情绪,先是围着陈云璐转,复又跳上桌,趴在篮子上不停叫唤,陈云璐皱眉:“十五,怎么了”?
陈云川道:“会不会貂儿嘴馋,也要吃桂花糕”?陈云璐闻言取出一块桂花糕,喂给貂儿,但白貂却不张嘴。
陈云璐觉得情况不对,道:“我听江大哥说过,十五有寻宝找人和勘毒的本事,母亲,你说这桂花糕中不会有毒吧”?陈母闻言吓了了一跳:“你这孩子莫不是发烧了,赵公子经常送来点心瓜果,神剑门上上下下不都好好地。更何况,我看他对你颇有心意,又怎会下毒害我们”?
陈云璐一想,又觉得陈母言之有理。陈云川刚想将桂花糕塞入口中,白貂猛地跳到身上,将他吓一跳,陈云川又硬生生将桂花糕放回远处,道:“不若用银针试一下”?
陈母道:“稍等片刻,我去拿银针”。不消片刻,陈母取来银针,插入桂花糕,拔出后半天也未见银针变色。陈母道:“你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正常情况下,十五不会这么反常,无论这桂花糕有没有问题,陈云璐疑窦丛生,自然是不肯再吃。直到次日清晨,陈云璐自睡梦中醒来,未见任何异常,这才放心。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
夏日雨来的又急又快,走的也匆忙,朝廷举办的武林大会如期而至。八月十五,巳时,西湖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小摊商贩、各色行人熙熙攘攘。武林大会看台四周,更是挤满人群,各路豪杰齐聚,吵吵嚷嚷好不热闹。黄潜善、范致虚坐在看台上居高临下,旁边神龛上摆放着明黄色圣旨。
三十六通鼓后,黄潜善身着紫色官服,头戴黑色官帽,迈步来到台前,台两侧衙役随即开口:“肃静”!只不过让黄潜善没有想到的是,台下人群并不买账,依旧高谈阔论,丝毫没有将黄潜善放在眼中。黄潜善气的八字须微微颤抖,官帽两侧帽翅随着身体抖动也在不住颤抖,他不禁暗道:一帮草莽匹夫,难登大雅之堂!
黄潜善一介文人,摆出朝堂威严,根本压不住台下武人。范致虚一挥手,数千宋国禁军,同时将手中长枪驻地,口中发出“吼”的一声,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黄潜善有些丢脸,眯眼朝着范致虚看一眼,心道:好在有范致虚压阵,否则凭我一人之力,恐难震慑这群乡野匹夫。也罢,等武林大会结束,看看有什么好处,帮他一把。
焚香叩拜,黄潜善甩动官服袖袍,道:“当今天子初登大宝,大赦天下。借此良机,举办这武林大会,目的便是要选出一位武功、才智、德行兼备的武林盟主,由朝廷敕封,为其正身,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十三太保之事。众所周知,官家年中之时,不惜以身犯险潜入金国燕京营救徽钦二帝,原本计划周密,不想被十三太保从中作梗,导致两位陛下滞留在金人手中。吾等宋人,以此为耻,官家对武林盟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那十三太保人头献于金銮殿之上,以解官家乃至大宋臣民心头之恨”。
黄潜善说完,台下一片哗然,人群中有人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朝廷干涉武林之事,敕封武林盟主更是闻所未闻。要真让赵家天子做成这事,武林岂不是名存实亡”?
“对呀,对呀”!廷敕封,等同于有了官身,知道的是武林盟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廷走狗。还有十三太保,横扫金军,至今未尝一败,只怕武林盟主也不够人家三拳两脚吧”?
哈哈哈哈,
黄潜善面色赤红,他一人之口如何挡得住这千百号人同时起哄。
这时又有人高声道:“我看呐,举办武林大会是假,皇帝佬儿想将武林收归己用才是真。如今宋国半壁江山被金人霸占,新帝登基,朝中无人可用,手中无兵可派,他不会想让我们替他冲锋陷阵,自己稳坐金銮殿享福吧”?
有人毫不避讳,道:“你看这官老爷,本事没有架子倒不小,腆着个肚子,在这里指手画脚。要是真要让这事成了,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等头上拉屎”。
群雄听闻哄堂大笑,黄潜善眼角跳动,冷哼道: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这笔账本官记下了。谁要是敢坏了本官大事,等秋后算账时,本官绝不容情。
见大吼一声,手指众人:“放肆,朝堂之事,岂容你一介草莽置喙?陛下胸襟宽广,也许不跟尔等计较,但本官身为臣子,不介意替官家好好管教你一番。来呀,将这扰乱大会之人拿下,待本官禀报官家后,好教他知道什么是天威”。
众人见黄潜善动怒,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因言获罪,这些人顿时炸了:“什么鸟官,没长鸟蛋干不过金人也就罢了,在我等面前抖威风你还不够格,你信不信老子今晚便让你人头不保”。武林中强者为尊,黄潜善将朝堂那一套拿到此刻来说,只会让众人越发逆反。这些人高来高去,不受束缚惯了,若黄潜善真的拿人,说不定一家老小今晚都会没命。
范致虚见事情越闹越大,与今日大会主题偏离,悄然来到黄潜善身边,小声道:“大人,这些刁民大部分都是绿林出身,若无十足利益和威慑力,他们不会屈服。不如早早将官家许诺条件抛出,看这些人怎么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给足利益,不信无人就范。
黄潜善冷哼一声,但又不得不承认范致虚所说。当下举着圣旨振臂一呼:“圣上有旨,成为本次武林大会盟主者,赐开国县男爵位,官至从五品,食邑三百石。另赐武林盟主金匾,武官下马文官下轿,号令群雄,流芳百世。”
台下原本哄吵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均感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