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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代价反噬,雾隐迷踪(1 / 2)

权力的游戏场从未停歇,如同永动的精密机器,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命运。陈敬之凭借「星筵阁」那场隐秘交易换来的“清道夫沙拉”,成功化解了看似必死的家族危机。政敌们掌握的关键证据链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神秘地断裂、消融,相关的证人要么改口,要么远走他乡,喧嚣一时的舆论风波也迅速被新的热点取代。他的位置非但没有动摇,反而因祸得福,清除了几个潜在的绊脚石,权势似乎比以往更加稳固。

然而,外在的威胁如同潮水般退去,内在的侵蚀却如同暗礁,在平静的海面下悄然显露。连续多个夜晚,陈敬之都被同一个缥缈而执着的梦境纠缠。

梦里的背景总是模糊不清,仿佛蒙着一层磨砂玻璃。唯一清晰的,是一棵古老而繁茂的槐树,开满了如梦似幻的淡紫色花朵,香气氤氲。树下,总站着一个穿着素白长裙、身姿窈窕的女子。她背对着他,长发如瀑。然后,她会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暖而熟悉的侧影,嘴角噙着一丝青春年代特有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清澈笑容。那笑容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带来一阵阵悸动与难以言喻的怀念。

可每当梦中的他试图上前,试图看清她的正脸,试图呼唤她的名字,或者试图在醒来后回忆起任何与她相关的具体事件——第一次牵手在哪里?她最喜欢唱什么歌?她生气时是什么模样?——记忆就如同被投入了浓稠的、翻滚的牛奶锅中,一切景象、声音、情感都扭曲、模糊,最终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空茫。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尖锐的、仿佛心脏被掏空一块的失落感和无法排解的忧伤。醒来时,他时常发现枕边一片冰凉的湿意,心中空落落地疼,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比面对政治对手的明枪暗箭更让人无力。白日里,他强打精神处理公务,但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注意力难以集中,甚至在一次重要会议上出现了短暂的走神,这在他以往的职业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

这种精神上的无形折磨,远比真刀真枪的政治斗争更消耗人的心力。他隐约感觉到,这诡异的状况,必定与他在「星筵阁」付出的那份“代价”有关。那被抽走的、关于初恋的记忆,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化作了无法安放的幽灵,在他潜意识的最深处徘徊、骚动。无奈与恐惧交织之下,他再次动用了那条隐秘的渠道,怀着比上一次更加复杂的心情,请求面见「星筵阁」那位神秘莫测的店主。

而城市的另一隅,在那间租来的、略显凌乱却充满艺术气息的小小画室里,苏晚也遇到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

自从在“逆旅”喝下那碗“希望浓汤”,并付出了“未来某段羁绊断裂”的代价后,她的现实生活确实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动力,走上了久违的正轨。插画工作逐渐有了起色,接连收到了几家知名出版社的稳定约稿,收入足以支撑父亲的医疗费和日常开销,甚至还有了些许盈余。父亲的病情在林夜那碗汤的间接影响下(或许是心态转变带来了更好的康复环境),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虽然仍需调养,但已无大碍。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她洗净画笔,准备创作一些真正属于自己内心的作品时,怪事便发生了。她的笔尖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勾勒出同一片奇异的、绝非地球景致的森林——

参天的巨树拔地而起,树干并非寻常的褐色或灰色,而是如同经过亿万年的月光浸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并且从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的、足以驱散黑暗的光晕,仿佛每一棵树都是一尊活着的灯塔。树下,生长着巨大无比的蘑菇,菌伞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如同最上等的琉璃,内部仿佛封存着微缩的星河,有细碎的光点在缓缓流转、明灭。整个森林的空气里,都飘浮着无数萤火虫般、但更加细小持久的光点,它们无声地飞舞,将这片神秘的土地映照得既光怪陆离,又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祥和。

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去过,甚至从未在任何书籍、影视作品中见过这样的地方。它仿佛是从她潜意识的最深处自行生长出来的景象,固执地、反复地浮现于她的脑海,最终不受控制地流淌于她的笔端,占据了她几乎所有个人创作的画布。

更让她感到隐隐不安的是,每当她沉浸在这种不由自主的创作中时,左手小指上那道代表命运代价、平时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就会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刺痛感。那感觉,不像被针扎,更像是有根无形的、冰冷的丝线,连接着未知的远方,此刻正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扯、拨动,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迫切感,仿佛在无声地催促、指引着她前往某个特定的、未知的方向。这感觉,与那日母亲决绝电话挂断瞬间传来的心悸刺痛如出一辙,但那次是断裂的哀鸣,而这次,却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具象、更亟待探索的地点。这让她在困惑之余,也生出了一丝对未知的好奇与隐约的恐惧。

「星筵阁」那间熟悉的、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灯火的奢华包厢内,陈敬之的精神萎靡与上次来访时的焦灼判若两人。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连精心打理的头发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泄露出主人内心的疲惫与混乱。他不再是那个在权力场上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政要,更像一个被无形梦魇日夜折磨、无处可逃的可怜人。

“林先生,”陈敬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甚至省略了惯常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我……我最近状态很不好。总是梦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心里空得厉害,像缺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睡也睡不好,醒着的时候也心神不宁。”他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萦绕不去的疲惫感,“是不是……上次的代价,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这是……代价的一部分?”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又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林夜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深色布袍,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陈敬之,眼底那混沌的星点开始缓缓加速流转,目光仿佛具备了穿透性,越过了血肉与骨骼的阻隔,直接投射到对方灵魂深处那片被星光符文封印的记忆区域。

片刻的沉寂后,林夜微微蹙起了他好看的眉毛。

“封印本身的结构与能量并无问题,”林夜的声音依旧平和,不带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是,在其能量场的边缘地带,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近乎不可察的能量裂痕。”他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在空气中轻盈地舞动,一道微缩的、由纯净星光构成的复杂立体符文瞬间显现,悬浮在两人之间的空中。那符文缓缓旋转,结构精巧繁复,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然而,在符文某个不易察觉的边角处,确实存在着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不断闪烁明灭的暗淡裂纹,如同瓷器上即将扩散的冰裂。

“像是被某种外部的、带有解析与干扰性质的微弱能量波动,反复试探、摩擦所致。”林夜进一步解释道,指尖轻点,那道裂纹的影像被放大,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某种细小的锉刀长期刮擦。

“外部试探?”陈敬之愕然,随即涌起一股被冒犯的愤怒,“是谁?难道有人……”

“一些不自量力、习惯于在阴影中窥探的小虫子罢了。”林夜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未直接点明“守序者”组织的存在,“他们使用的‘记忆干扰波’虽然能量层级极低,单次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频率恰好针对记忆封印最为脆弱的能量边界。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便造成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疏漏。”他散去星光符文,包厢内恢复了原状,目光重新落回陈敬之脸上。

“修复并不困难,但需要一种特殊的‘食材’,它并非产自地球,而是来自星界一个名为‘雾暖森林’的奇异之地——雾隐菌。”林夜继续说明,“这种菌类生于时空迷雾与纯净光能交织的特殊环境,其核心特性之一,便是能‘加固记忆边界,形成坚韧的能量膜,有效隔绝外部窥探与能量干扰’。我会亲自去取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逆旅巷那扇隐秘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油画颜料气息和满心困惑的苏晚走了进来。小厅内,阿影正一如既往地、沉默而专注地擦拭着那张原木餐桌,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流淌的安宁。

“阿影小姐,”苏晚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她甚至来不及坐下,便从随身的帆布画筒里抽出了那本厚厚的素描本,急切地翻到最近经常涂抹的那几页,“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画画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画出同一个奇怪的森林景象……我从来没去过那里!”

阿影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递来的素描本。她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些用炭笔和色粉反复描绘的画面上——发光的巨树,透明的、内蕴星河的蘑菇,漂浮的光点……她平静无波的瞳孔深处,那属于守护族特有的、如同高速数据流般的光芒再次无声地闪过。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纤细得有些透明的手指,轻轻触碰画纸上那片森林的中心区域,仿佛在感受其中残留的意念。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极其自然地拂过苏晚那带着若隐若现银线的左手小指。

就在指尖与银线接触的刹那,阿影的感知仿佛被瞬间放大、延伸。她清晰地捕捉到一股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时空坐标信号,正通过那道作为命运代价的银线,与画中森林的某个特定时空节点,产生着持续而稳定的共鸣!这种共鸣,并非强制性的拉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一种源自血脉或灵魂深处的吸引。

“雾暖森林……”阿影收回手,低声自语,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确认。她抬起头,那双能映照人心的眸子看向苏晚,眼神中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了然,“你的命运丝线,与那片森林产生了深度的交织。这并非偶然。巧合的是,店主正要前往那里采集食材。或许,你心中关于这片森林的疑惑,以及它为何会找上你,都能在雾暖森林,或者通过这次契机,找到部分答案。”

林夜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从「星筵阁」的包厢内缓缓消散。下一刻,他已跨越了难以用地球物理概念理解的维度隔阂,出现在了一片被无边无际朦胧雾气所笼罩的奇异森林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