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乃‘文明之击’。”诺登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郑重的意味，“它仅对‘外神’及其最直接的化身有效。其力量并非毁灭，而是坍缩——坍缩外神存在于这个维度、依靠混沌能量维持的核心。”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那温暖的光弹，光芒随之微微闪烁，内部无数文明的印记流转加速。
“无论是佐斯的时序之躯，还是奈亚拉托提普穿梭万千的混沌之影……凡触及此弹，皆会受创。然，它对凡俗生灵、对外神眷族、乃至对世间其他任何形式的能量，皆无丝毫作用。”诺登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实验室的墙壁，望向无尽遥远的星空，“它的力量，只源于你们自身，也只作用于那些否定你们存在的‘至高之恶’。”
塞近乎本能地伸出手。那枚温暖的光弹缓缓落下，精准地停在他的掌心。
没有重量，却传来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震动。那震动与他之前感受过的锚点者精神链*的温暖感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浩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所蕴含的、属于无数平凡却伟大灵魂的意志力量。
迷茫的冰层，在这股温暖的、源自人类文明自身的厚重力量面前，开始迅速消融、碎裂。
一股炽热的、久违的激流，从心脏最深处奔涌而出，冲刷着四肢百骸。
不是盲目的希望，而是一种认清敌人、手握唯一可能对其造成伤害的武器后，所产生的、无比清晰的决绝！
有希望！
哪怕这希望渺茫如星火，哪怕前路依旧遍布荆棘与绝望，但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只能眼睁睁看着毁灭降临的蝼蚁！他们拥有了真正能够对抗外神的手段！
他紧紧握住了那枚“文明之击”，温暖的光晕从他指缝间渗出。
诺登斯看着他的动作，星尘编织的斗篷轻轻晃动，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即将随风消散。
就在他彻底消失前的一刹那，一个声音，极轻、极淡，如同风拂过枯叶的微响，几乎被实验室嘈杂的仪器嗡鸣完全淹没，却又无比清晰地，直接钻入了塞拉的耳中：
“有时，人类……要有舍弃一切的勇气。”
这句话太轻，含义太模糊。舍弃什么？勇气指向何处？
塞拉猛地抬头，想要追问。他眉心的烙印在这一刻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灼烫，并非痛苦的警告，而更像是一种感应、一种记录，将这蕴含着巨大信息量与潜在警示的低语，牢牢地刻印了下来。
但诺登斯的身影，已随着那一道极淡的蓝光，彻底消散无踪，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实验室里，依旧忙碌，无人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有塞拉·华特力，独自靠在冰冷的墙边，摊开手掌，凝视着掌心那枚散发着温暖微光、内部蕴含着整个人类文明不屈印记的子弹，以及耳边回荡的那句未尽的、关于“舍弃”的隐秘警示。
心中的迷茫已被燃烧的决绝取代，但那悄然种下的、关于“代价”的疑问，却也如同幽灵般，萦绕不散。
他握紧了子弹，温暖的触感与银匙冰凉的金属形成鲜明对比。
下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