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境的第 357 天,紫天空像被揉碎的星子浸了银蓝墨水,原本灰紫的雾丝凝成团状,每一缕都裹着细碎的星尘颗粒,风掠过皮肤时带着两重触感 —— 先是星尘的微凉,再是血脉共振传来的灼热,像有人用温热的金属丝轻轻刮过手臂。风里的气味也分层:底层是陨铁基座渗出的冷锈味,中层混着圣银粉的辛辣,最上层飘着星尘药剂的甜腥,三种气息缠在时间广场的光网边缘,形成淡紫色的气浪。
这里是镜像纽约时代广场,却早已失却现实里的喧嚣。复刻的霓虹招牌没了广告光,取而代之的是玄门朱砂与陨铁粉末勾勒的 “银匙阵”—— 符文线条宽约半米,淡蓝微光顺着地砖缝隙流动,像冻住的星河支流,在广场中央汇向陨铁基座。基座是 1932 年斯通伍德天文台的陨铁支架改造的,表面还留着当年灼烧的黑痕,此刻黑痕里渗着金红的光,与顶端嵌着的玛雅历石碎片共鸣,将 “时空引阵” 的光网撑成半透明的穹顶。
广场四周,127 名核心锚点者沿符文线条站成圈,深色制服的袖口别着银质星徽。星徽与地面符文一碰触,就涌出细如发丝的光丝,127 道光丝在空中交织,将数十亿普通人的意识体拢在中央。普通人的意识多是淡白色,少数因执念深而泛着暖黄 —— 有人攥着现实里的旧照片(边缘泛白的全家福),有人抱着虚幻的信物(磨损的布娃娃、褪色的围巾),目光都落在广场东侧的巨型电子屏上。
电子屏没了往日的广告,循环播放着 “现实锚点片段”:华夏华北的麦田里,老农弯腰擦汗时,额角的汗珠落在麦穗上,折射出正午的阳光;东京上野公园,樱花花瓣落在野餐垫的饭团上,母亲伸手拂开女儿发间的花瓣,指尖沾着一点粉色;亚马逊雨林的溪边,原住民孩童用棕榈叶折船,小船顺着溪水漂向远处的篝火 —— 这些画面是艾米丽团队从意识库里筛出的 “非冲突记忆”,此刻正用柔金色的光裹着人群,让意识集中时的恐慌像融雪般消退。
“全球意识集中率 91.7%,剩余 8.3% 为意识漂移者,次级锚点者已介入引导。” 狄雷特的声音从精神链接里传来,带着仪器电流的细响,他面前的控制台屏幕上,绿色的意识波动曲线正缓慢熨平,“陨铁基座与塞拉银匙的共振频率 98.2%,差 1.8% 达到阈值,陈默先生的血脉加固有效。”
塞拉站在银匙阵的阵眼,掌心的银匙吊坠正随符文光丝缓慢旋转。吊坠表面的星图符号亮得刺眼,每转一圈,就有一道细光钻进他的掌心 —— 那是尤格索托斯血脉被激活的征兆,从手腕到眉心,血管里像有星图在流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灼热的震颤,眉心的螺旋印泛着暗金,印子边缘的光丝正顺着皮肤爬向脖颈。
“艾米丽,普通人的意识绑定情况?” 塞拉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因血脉沸腾而微微发哑。
“37% 出现深度记忆闪回,意识与幻梦境绑定度超预期。” 艾米丽的声音从广场东侧传来,她手里的《塞拉伊诺断章》泛着淡紫的光,书页边缘的银纹正与电子屏的光呼应,“他们看到的不是幻像,是意识基于现实执念生成的‘未竟片段’—— 你看那边。”
塞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广场北侧的白发老人正半蹲在地上,意识体周围泛着淡金的光。光里,一个裹在米白襁褓里的婴儿正伸出小手,指尖攥着老人的食指 —— 婴儿的眉骨与老人如出一辙,襁褓边缘绣着老人现实里家族的纹章。老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能摸到婴儿掌心的温度,嘴里喃喃着 “慢点长,爷爷等你”,眼角的皱纹里积着光做的泪。
不远处,穿蓝白校服的女孩正蹲在符文旁,意识光里站着穿米黄围裙的女人。女人手里端着白瓷碗,碗里飘着葱花,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 —— 那是女孩十岁时病逝的母亲。女孩伸手想碰母亲的围裙,指尖却穿过光像,面粉的气息却留在她的意识里,让她突然哭出声:“妈,我还记得你做的葱花面,盐放得少……”
“别慌,这是你的执念在帮你锚定现实。” 次级锚点者莉娜蹲在女孩身边,掌心的光丝轻轻缠上她的手腕。莉娜的左臂还泛着淡绿的印子 —— 那是之前对抗时间幽灵时,被混沌残响擦伤的痕迹,此刻光丝流过,印子就淡一分,“等喂食结束,我们回现实,你可以试着做一次葱花面,就按你记得的味道。”
女孩的哭声渐歇,攥着莉娜的手站起来,目光重新落回电子屏 —— 屏幕正好播放到华夏农家厨房的画面,妇人正往锅里撒葱花,蒸汽裹着香气飘出,女孩的意识体慢慢凝实,泛着暖白的光。
广场西侧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霍克正举着圣银匕首,掌心的光丝绷得笔直,像被什么东西拉扯。塞拉抬头看去,广场边缘的迷雾区域里,十几道半透明的影子正飘出来 —— 是迷失者的意识,形态因执念而扭曲:穿西装的商人虚影手里攥着串半透明的金币,每枚金币上都刻着他现实里公司的徽记,他机械地数着 “一、二、三”,数到十就重新开始;戴黑框眼镜的教师虚影握着半截白色粉笔,在空气里写着 “abc”,粉笔灰是她意识里的执念,落在地上就变成淡绿的雾;还有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怀里抱着虚幻的婴儿,脚步踉跄地往广场冲,嘴里重复着 “宝宝别怕,妈妈在”。
“迷失者在被意识流吸引!” 霍克的声音绷紧,圣银匕首的刃面泛着红光,“它们想混进时间流,一旦污染,整个传输都会崩!”
塞拉立刻举起银匙吊坠,指尖的星图符文与吊坠共鸣,一道银蓝色的光盾瞬间竖在广场边缘。光盾上流动着尤格索托斯的微型门扉虚影,迷失者一碰触,就传来 “滋滋” 的灼烧声 —— 商人的金币开始融化,徽记在光里扭曲,他发出非人的哀嚎,声音里满是 “我的公司”“我的钱” 的执念碎片;教师的粉笔断成两截,她伸手去抓,手指却在光盾里消融;护士怀里的婴儿虚影先散了,她愣了愣,然后对着光盾磕头,额头撞出淡绿的雾,最终像被风吹散的烟,退回迷雾。
可更多迷失者涌了出来,围着光盾盘旋,有的用指甲抓挠光盾,有的对着广场里的人群哭喊,迷雾也跟着往光盾压,淡绿的雾丝里能听到 “带我走”“我想回家” 的细碎低语。
“撒圣银粉!” 塞拉对着精神链接喊,“沿光盾边缘铺‘镇灵带’,用玄门的‘驱邪符’压阵!”
次级锚点者们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圣银粉,粉末是梵蒂冈圣骸会特制的,泛着淡红的光。他们沿光盾边缘撒出宽约一米的银带,圣银粉落地的瞬间,与地面符文共鸣,升起半米高的淡红光带 —— 迷失者一靠近,光带就冒出淡绿的烟,有的直接消散,有的尖叫着退进迷雾。广场上的人群虽有骚动,但看到光带稳定,又低头看向电子屏,有人把手里的信物攥得更紧,意识体的光更亮了些。
“大家听着!” 安吉尔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遍广场,他站在陨铁基座旁,《塞拉伊诺断章》的书页泛着金光,“这些迷失者是意识的残片,光盾和圣银带能挡住它们。看看屏幕上的家 —— 你现实里的床,桌上的茶,门口的鞋,这些才是真的,别让恐慌乱了你的意识!”
电子屏突然切换画面,播放起 “日常瞬间”:纽约咖啡师往杯里加奶泡,奶泡上画着小爱心;巴黎画家在塞纳河畔调颜料,蓝色颜料溅在他的帆布裤上;华夏老农把收割的麦子捆成束,麦秆上还沾着泥土 —— 这些画面带着烟火气的触感,广场上的恐慌渐渐退去,有人跟着咖啡师的动作抬了抬手腕,有人学着画家的姿势捏了捏空气,嘴角的弧度软了下来。
塞拉松了口气,银匙吊坠的光稍微弱了些,掌心却更烫了 —— 血脉里的星图流动得更快,像有无数细小的银匙在血管里转动。“陈默先生,基座的能量稳吗?” 他看向广场中央的陨铁基座,基座上的血符正顺着光丝爬向塞拉的脚踝,玛雅历石碎片的金纹与银匙的星图咬合,像两把互补的钥匙。
陈默站在基座旁,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的 “时空之印” 玉镯已完全变黑,黑色纹路顺着小臂爬到手肘,却依旧用指尖按着基座的符文:“稳。我用守印人最后的血脉喂了符文,血符能扛住蠕虫三次狂暴撞击。” 他咳了一声,指尖的血滴在基座上,瞬间汽化,变成淡红的光丝融进符文,“只是我的意识…… 可能撑不到传输结束,狄雷特教授,麻烦你盯着基座的能量读数。”
“放心,备用能量模块已接入,读数实时同步给你。” 狄雷特的声音传来,他面前的屏幕上,基座能量曲线稳定在 98%,“冗余时间流已整合 357 天,正在从幻梦储备库提取最后 7 天,误差控制在 0.01 秒内 —— 米戈说,蠕虫现在的饥饿度,少 0.1 秒都会撞碎通道。”
塞拉闭上眼睛,意识顺着银匙探向时间流 —— 那是一股粘稠的金光,在光网里缓慢流动,里面浮着无数细小的意识碎片:老人的皱纹、女孩的校服、咖啡师的奶泡…… 像无数萤火虫聚成的河。可就在时间流的边缘,他听到了熟悉的低语 —— 佐斯?克塔洛斯的混沌之声,像暗绿色的蛇,顺着光网的缝隙往里钻。
“摩根教授,佐斯在干扰时间流。” 塞拉的声音绷紧,“启示录里的压制方法?”
摩根教授立刻走到塞拉身边,《格拉基启示录》自动翻到 “混沌隔绝” 页,插画上的银色门扉正挡住暗绿色触手,书页泛着金光:“用门之钥的光裹住时间流。等尤格索托斯的虚影完全展开,让它的光顺着时间流爬,就能把佐斯的低语压回去。”
精神链接里突然炸进米戈的紧急报告,带着电流的杂音和慌乱:“塞拉!现实月背异动!蠕虫的青铜环节发光强度 31%→37%,正用环节撞通道!每次撞击,通道裂痕扩 0.001 毫米!佐斯的触手快摸到星尘屏障了,屏障能量 32%→28%!”
塞拉的意识瞬间穿透时空壁垒,“看到” 月背的景象:黑暗里,时之蠕虫的青铜环节像燃烧的青铜灯笼,每一次撞击都激起金色的时间流碎片,碎片落在月壤上,让暗绿色的时间锈迹暂时退成灰白;混沌之茧的裂痕里,十几条暗绿色触手正往前伸,末端的粘液滴在月壤上,腐蚀出细小的黑洞,触手尖已碰到米戈的星尘屏障,屏障泛着剧烈的光,像快破的肥皂泡。
“米戈,能撑多久?” 塞拉的声音带着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