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残破的躯壳,塞拉终于接近了华盛顿特区的边缘。天空不再是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如同淤血般的紫红色。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变得更加复杂:浓重的铁锈味、高压电击后的臭氧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腐烂百合花的甜腻气息——那是高度浓缩的负面精神能量在现实中的具象化残留。
环境的扭曲肉眼可见。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枯萎凋零,枝干扭曲成痛苦挣扎的手臂形状。建筑物的窗户如同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反射着紫红色的诡异天光。一些墙壁上,凭空出现了巨大而模糊的涂鸦,描绘着螺旋三星点和难以名状的生物轮廓,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过来的印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在阴影中窸窣作响的“清道夫”。它们是被奈亚仪式溢出的混乱能量吸引而来的异界存在。塞拉目睹了它们的多样性:有像巨大蟑螂般、甲壳覆盖着不断眨动的复眼、拖着粘液痕迹的低矮节肢生物;有如同漂浮水母、散发着微弱磷光、触须上布满吸盘的半透明能量体;甚至还有如同岩石般缓慢移动、体表布满孔洞、从中渗出恶臭粘液的类地栖生物。它们贪婪地舔舐着空气中逸散的负面能量,啃食着任何带有精神污染残留的物质(比如腐化哨兵或幽影猎手留下的残骸)。
塞拉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他仅存的“低语屏蔽器”已经损坏,无法再屏蔽精神探测,只能依靠残存的米-戈匿踪技术和自身的战术素养。他像一道伤痕累累的灰色幽灵,在扭曲的街巷废墟中穿行,避开那些成群结队的清道夫。脉冲手枪的能量所剩无几,他尽量避免战斗,依靠合金躯体的力量和残存的右臂挥舞战术斧,无声地解决掉挡路的、落单的小型清道夫。
一次,为了躲避天空中盘旋的、如同巨大蝙蝠与秃鹫混合体的阴影生物,塞拉被迫躲入一座废弃的哥特式教堂。教堂的彩绘玻璃大多破碎,只剩下扭曲的铅框。圣坛倒塌,巨大的木质十字架倒悬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深褐色的污渍。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菌和一丝…新鲜血液的甜腥味。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太安静了!连无处不在的清道夫活动声都消失了。
他放轻脚步,如同捕食者般潜行到教堂中殿的入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冰冷的合金心脏(如果那算心脏)都似乎停跳了一拍。
大约二十几个人,穿着破旧但相对整洁的平民衣物,围在倒塌的圣坛前。他们的眼神狂热而空洞,口中吟唱着一种扭曲、沙哑、带着非人喉音的歌谣。歌谣的节奏令人心烦意乱,仿佛能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圣坛被清理出来,上面用暗红色的、还在缓缓流动的液体绘制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核心正是螺旋三星点!法阵中央,捆绑着一个不断挣扎、堵住嘴的年轻男子,他的胸膛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入法阵的凹槽!
他们在举行仪式!召唤奈亚的仆从,或者更糟的东西!祭坛上方,空气在剧烈地波动、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由黑暗和污秽绿光构成的漩涡。一个令人心悸的、充满贪婪和饥饿的意念正从漩涡深处传来,试图突破现实的帷幕!塞拉瞬间认出那意念——根据密大档案记载,这是一个名为“蠕动之饥 (the crawlg hunger)”的下级独立实体,以吞噬生命和痛苦为乐!
没有时间犹豫!塞拉的目标是华盛顿深处的节点,不能在这里被拖住,更不能让这种邪物被召唤出来!他估算着距离和能量储备。脉冲手枪不足以打断仪式核心,圣水手雷对奈亚直属力量效果甚微…唯有狄雷特的“虚空尘”炸弹!
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冲出!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教堂中如同惊雷!吟唱声戛然而止,信徒们惊愕地转过头,眼中瞬间燃起被冒犯的疯狂怒火!
“异端!” “阻止他!” 几个强壮的信徒抓起手边的铁棍和破椅,疯狂地扑向塞拉!
塞拉无视他们!他的目标只有祭坛!他残存的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沉重的战术斧狠狠掷出,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信徒!同时,左手(液压失效,仅靠合金骨架驱动)从腰间取下最后一枚“虚空尘”炸弹,用尽全身力量,精准地投入了祭坛上方那旋转的黑暗漩涡中心!
“不——!!!” 主持仪式的、一个穿着破烂神父袍的枯瘦老者发出绝望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