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辰揽着艾希拉(林薇薇),裹挟着混沌星火冲入那骤然裂开的幽暗通道时,预想中的失重下坠并未持续太久。仿佛只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四周的景象骤然剧变!
不再是冰冷、规则的金属结构,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到望不见尽头的血肉甬道!
甬道四壁并非死物,而是由无数仍在微微搏动、流淌着幽暗光泽的暗红肉质构成,表面布满了粗大如蟒蛇般的血管脉络,以及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束般的银色丝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了铁锈、腐烂花果与某种古老檀香的怪异气味,令人作呕,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唤醒灵魂深处悸动的力量。整个空间都在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节奏搏动着,如同某个沉睡巨兽的心脏,那“咚咚”的声响,正是他们在上层隐约听到的心跳来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肉质壁障的表面,不时会凸起一张张模糊扭曲、无声哀嚎的面孔轮廓,又或是迅速闪过某些破碎、难以理解的场景碎片——燃烧的星舰、崩塌的文明丰碑、祈祷的奇异生灵、以及无数伸向虚空绝望的手,这些幻象如同投入水中的倒影,一闪即逝,却留下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愤怒与不甘的情绪残响,冲击着闯入者的心神。
“这,这是什么地方?”艾希拉(林薇薇)脸色发白,紧紧抓住龙辰的手臂。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认知,即便是星灵文明的记载中,也从未描述过方舟内部存在如此……活体、且充满痛苦印记的结构。
“欢迎来到……‘起源之墓’的喉管,渺小的火星们。” “墟”的意志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响起,它的光卵在血肉甬道中显得格外醒目,混沌的力量似乎与这里的环境产生了某种共鸣。“看来,那星灵小辈的方舟,果然是建立在某个更古老的‘遗骸’之上……而且,是一个不甘心彻底死去的‘遗骸’。这些墙壁,可是饱含着上一个,乃至上上个纪元,被归墟吞噬的亡魂们的……‘记忆回响’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股浓郁如实质的暗影,毫无征兆地从一侧肉质壁障中渗出,迅速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唯有双眼位置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火焰的人形轮廓。它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恶意,一种凌驾于之前“归档之网”之上的、更为古老纯粹的“否定”气息弥漫开来。
“擅自闯入‘沉寂领域’的‘定义残渣’……”一个冰冷、毫无起伏,仿佛亿万亡魂齐声低语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龙辰和艾希拉(林薇薇)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与轻蔑。“凭你们这沾染了低等‘混沌’与拙劣‘模仿秩序’的污秽存在,也配踏足这片归于‘无’的圣地?”
它并未直接攻击,而是抬起了由阴影构成的手臂,指向艾希拉(林薇薇)。
“尤其是你‘伪定义者’……不,连‘伪’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侥幸承载了零星权柄碎片的‘劣质容器’!”那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嘲讽,“看看你,连自身血脉中潜藏的‘古老之契’都无法完全掌控,只能依靠本能勾勒…像极了刚学会涂鸦的幼崽,却妄图修改世界的底色?真是令人发笑的悲哀。”
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艾希拉(林薇薇)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与身份认同的迷茫。她身体微颤,脸色更加苍白。那些关于“林薇薇”与“艾希拉”融合过程中的不确定感,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不足,在此刻被无情地放大、鞭挞。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羞辱与心神冲击下,艾希拉(林薇薇)灵魂深处,某个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层面,仿佛被这“劣质容器”的评价所触怒。她自己并未察觉,她那乳白色的星璇双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绝非“艾希拉·星语”或“林薇薇”所能拥有的、绝对冰冷、绝对俯瞰的漠然金光。那金光一闪而逝,却让一直紧密关注她的龙辰,心头猛地一跳!
“闭嘴!”龙辰踏前一步,将艾希拉(林薇薇)护在身后,混沌星火在体表熊熊燃烧,驱散着那阴影带来的寒意与精神压迫。“藏头露尾的东西,也配评价我的薇薇?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阴影轮廓的幽蓝火焰微微跳动,似乎对龙辰的反应,尤其是他体内那活跃的悖论烙印与混沌星火,产生了一丝更浓厚的“兴趣”。
“‘悖论’的火花,还有令人不悦的‘可能性’气息。”它无视了龙辰的怒斥,阴影手臂转而指向龙辰,“你,同样可笑。背负着‘人造终极’的烙印,却以为自己拥有自由意志?不过是‘织网者’棋盘上一枚略微跳脱的棋子,你的反抗,你的挣扎,甚至你此刻的愤怒,又何尝不在某种‘定义’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