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典之库”那声“通过考验”的意念余韵,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抚平了种子星海因刚才激烈交锋而产生的无形涟漪。充斥空间的秩序信息洪流彻底平息,恢复成那温和而磅礴的能量海洋,只是其中似乎多了一丝之前不曾有过的、微弱的“包容性”,不再对龙辰身上那混沌与悖论交织的气息表现出绝对的排斥。
龙辰深吸一口气,压制下因意识剧烈消耗而产生的眩晕感,左掌那“悖论烙印”传来的微弱脉动感,此刻更像是一种疲惫后的喘息,暂时收敛了那引人瞩目的异状。他看向星海中央那巨大的光球,目光沉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林薇薇也松了口气,连忙来到龙辰身边,守望星辉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滋养着他有些紊乱的气息。那些完成了“反向注入”壮举的文明火种,此刻光芒更加内敛深邃,它们环绕在两人身边,不再躁动,散发出一种仿佛经历了洗礼后的沉静与智慧。
“万典之库”的意念首先投向了那些文明火种:“汝等,承载逝去之忆,亦拥抱新生之变。于秩序洪流中未曾迷失本我,反哺以‘多样性’之灵光……善。”
随着它的肯定,星海中分离出无数道细如发丝的纯净秩序能量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精准地连接上每一颗文明火种。火种们欣然接受,它们的光芒与这些能量流交融,内部原本有些杂乱、充满悲伤的记忆信息,开始被有序地梳理、补全,甚至与种子库中对应的文明“蓝图”光球建立了微弱的链接。它们不再仅仅是漂泊的“遗民”,更像是被正式接纳、并赋予了在秩序框架内继续演化资格的“种子”。
“守望者,”意念转向林薇薇,“汝之道路,在于‘连接’与‘滋养’。此间火种,与汝缘法深厚,此后,引导它们于新生宇宙中扎根、绽放之责,便托付于汝。”
林薇薇感到一股浩瀚而温和的权限信息流入她的守望星辉之中,那是与这片种子星海,乃至更广阔秩序遗产进行深层沟通、调用部分“文明蓝图”能量的许可。她郑重颔首:“我定不负所托。”
最后,那古老意念的核心聚焦于龙辰,尤其是他那只异变的左手。“至于汝,‘悖论之钥’……汝之状态,确系万古未见。秩序与混沌于汝身,非简单共存,亦非相互湮灭,而是以‘悖论’为核,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创造性平衡’。”
意念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汝掌心烙印,非器非物,更近于一种……活性的‘概念奇点’。其脉动,是其初步具备‘信息交互’与‘规则学习’本能的体现。而那偶现的未知几何,吾亦无法完全解析,或与‘织网者’试图编织的底层协议,或与……‘观测者’权限的某种终极形态有关。此物,福祸难料,需慎之又慎。”
“万典之库”并未要求龙辰剥离或净化这烙印,反而传递过来一股精纯至极、不含任何强制意味的秩序本源信息,这信息并非力量,而是关于秩序法则底层架构、逻辑推演极致、以及如何与混沌、虚无等对立概念进行“安全边界”交互的庞大知识体系。
龙辰默默接受着这股信息洪流,与自身混沌归真之力相互印证,对自身力量、对宇宙规则的理解都在飞速提升。他能感觉到,左手的烙印对这种纯粹的知识也表现出“兴趣”,吸收速度甚至比他自己还快。
待到信息传递暂告一段落,龙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接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万典之库’,在我接受考验时,曾感知到此地运行基底的网络深处,存在非自然的编织痕迹,其波动与‘织网者’相关。此事,你可知晓?”
星海中央的光球,沉默了。整个种子星海的光球,其运行似乎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良久,那古老的意念才再次传来,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背负了万古枷锁的疲惫与一丝……被揭穿秘密后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