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微微生疼。远处归墟之眼的咆哮如同背景噪音，永无止境。
萧云看着叶青羽指尖那缕与自己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气息，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也懂？护道者的力量？叶氏皇室的秘传？
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撞击、拼接——黑色残片中的远征军、古航道存在的只言片语、守墟人的提示、自己被封印的造化玉碟碎片本源、女帝的布局、天道弃子的命运…
一个模糊却令人震撼的轮廓逐渐浮现。
“我…”萧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我不知道什么混沌归一诀…我的力量，是它自己冒出来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碎片，听到一些声音…比如那艘黑船，那个舰长…”
他语无伦次，试图描述那种感觉。
叶青羽静静听着，指尖的气息并未收回，反而更加清晰。她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碎片…声音…”她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落在萧云丹田位置，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那混沌金丹的本质。“所以你之前能认出逆源爆裂阵，能引动能源核心…并非巧合？”
“大概…是吧？”萧云摊手，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反正我就一莫名其妙的棋子，被你们扔来扔去，还得靠自己这点莫名其妙的本事保命。”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怨气和自嘲。
叶青羽沉默了。海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拂过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脸颊。她看着萧云，看着这个她一手塑造的“天道弃子”，这个本该只是容器和武器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事情彻底脱离了掌控，甚至…指向了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如果…如果他真的与“护道者”，与那失落的上古传承有关…那她的布局，墨渊的阴谋，乃至整个应对域外天魔的计划，是否都建立在错误的基石之上？
“你的本源…”她忽然伸出手，指尖那缕气息微微颤动，“放开你的心神防御，让朕探查一次。”
萧云瞬间警惕后退：“干嘛？又想搞什么鬼？还想给我加几道封印？”
“朕若想害你，方才便不会救你。”叶青羽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朕只想确认一件事。此事…关乎你我，乃至此界存亡。”
她的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萧云从未见过的恳切？
萧云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这女人极度危险，但直觉又觉得，此刻的她，似乎与那个冷酷布局的女帝有些不同。
“就一下？”他试探道。
“就一下。”
萧云一咬牙，妈的，赌了！他缓缓放松了对混沌金丹的戒备。
叶青羽指尖那缕气息轻轻点在他的丹田处。
一瞬间，萧云感觉一股温和却无比深邃浩大的力量探入，与他躁动的混沌之力接触。没有强迫，没有压制，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触碰和感知。
叶青羽闭目凝神，仔细感应着。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震惊。
在萧云的混沌金丹深处，穿过层层封印与天弃之咒，她的确感知到了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古老的核心……那气息，竟与她所修炼的力量完全一致，甚至……更本源、更完整？！
这怎么可能？！
帝血秘术源于护道者遗泽，已是残缺。为何他一个毫无根基之人，体内会存在如此本源的力量？除非…
一个惊人的猜想涌入脑海！
难道他并非简单的器灵转世…而是…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萧云丹田内那一直安静的造化玉碟碎片，似乎被叶青羽那同源而又带着帝血印记的力量刺激，猛地一震！
一道微不可察、却至高无上的法则波动，顺着叶青羽的探查之力，反向追溯而去，瞬间触及了她帝血核心深处那枚由最大玉碟碎片所化的——天道种子！
嗡！
两人身体同时剧震！
仿佛触电般猛地分开！
叶青羽连退数步，脸色瞬间潮红，又变得煞白，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就在刚才那一瞬，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帝血本源的天道种子，竟然对萧云体内那微弱碎片传来一丝…畏惧与臣服的悸动？！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确确实实存在！
这绝不可能！
萧云也吓了一跳，捂着肚子：“我靠！你干嘛了？它好像炸毛了！”
叶青羽死死盯着他，胸口起伏，半晌才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
她无法说出那个发现，那太过惊世骇俗，甚至动摇了她的认知根基。
但看向萧云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看棋子或者工具，而是带着一种极度复杂的审视、疑惑，甚至是一丝…茫然。
就在这诡异沉默之时。
“嗯…”
旁边昏迷的福伯发出一声低吟，悠悠转醒。
“福伯！”萧云连忙过去扶起他。
“少爷…陛下…”福伯看清两人，尤其是看到叶青羽虽然狼狈却无恙，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老奴无能…被贼人所擒…”
“没事了没事了，暂时安全。”萧云递过水囊。
叶青羽也收敛心神，走过来：“福伯，可知擒你之人底细？他们似乎并非完全一路人。”
福伯喝了口水，喘息着道：“回陛下…擒老奴者，是靖王麾下的‘暗影卫’，擅长追踪袭杀。但将老奴禁锢于那邪阵中的，却是另一伙人…气息更加阴邪古老，为首者…老奴依稀听到他们提及‘圣教’、‘接引’等词…”
果然如此！与萧云猜测一致！
“圣教…”叶青羽眼神冰寒，“看来墨渊与域外邪神的勾结，比朕想象的更深！竟连靖王也…”
她话未说完，远处海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隼尖啸！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目标直指三人！
“小心！”福伯强撑着想挡在前面。
萧云却眼神一凝：“等等！那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