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月光石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两侧石壁上的古老符文在微光下显得格外神秘肃穆。那淡淡的香火味和墟所说的“悲伤”气息,似乎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更加清晰可辨。
几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消化着刚才遭遇烛龙的惊悸和这条意外通道带来的困惑。
萧云一边走,一边尝试运转功法恢复力量,但此地的能量似乎被某种规则束缚,异常滞涩,恢复速度极慢。他怀里的断剑和小黑都再次沉寂下去,仿佛刚才的异动耗尽了它们的力量。
大约下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月光石的冷光,而是一种柔和的、暖黄色的光辉,同时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传来的祈祷吟唱之声。
几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他们竟走入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天然石窟之中。
石窟的穹顶极高,镶嵌着无数能自发光的奇异晶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投下清冷光辉。而石窟的中央,则是一座以某种温润白玉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不高,却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坛身刻满了比甬道石壁上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图腾与祷文,描绘着先民祭祀、与自然万物沟通、乃至与一些形态模糊的庞大存在对抗的场景。
那暖黄色的光辉和缥缈的祈祷声,正是从这祭坛中央散发出来的。
祭坛的中央,并非供奉着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流转的、如同水银般的液态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一道道模糊的人影跪拜祈祷,虔诚而专注。
“这是…上古先民的英灵祈念?”叶青羽看着那团光,美眸中充满震撼,“汇聚了无数代人的信仰与祈愿,竟能凝而不散,留存至今…这祭坛,是了不得的圣物。”
她身为女帝,对祭祀、气运、信仰之力感应尤为敏锐。
墟绕着祭坛走了一圈,眼神越发惊疑:“古怪…这祈念之力如此纯净庞大,按理说早该孕育出守护之灵或者被大能收取…为何只是静静悬浮于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萧云的注意力却被祭坛边缘的一些东西吸引了。
那是几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但骨骼却莹润如玉,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强者。他们并非杂乱摆放,而是按照特定的方位围坐祭坛,似乎是在共同守护着什么。
其中一具骸骨的指骨间,还捏着一枚黯淡的玉简。另一具骸骨的面前地面上,则用利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凌厉,却带着一股悲怆与不甘。
萧云走上前,先是小心地取过那枚玉简,神念沉入。
大量的信息涌入,并非个人日记,而像是一份…集体留下的警示遗书!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见我等骸骨,触此玉简,则说明外界‘守陵人’一脉已绝,或…背叛了最初的誓言。】
【吾等乃‘渊寂守卫’,奉初代女帝‘风曦’之命,世代镇守于此,非为守护皇陵,实为镇压‘九幽烛龙’残躯,看守‘先民圣坛’。】
【然,国师墨安(墨渊?),欺天罔上,妄图以邪术窃取圣坛祈念,染指烛龙之力,更以吾等亲族性命相胁,逼迫吾等开启部分禁制,助其完成‘窃天换日’之局…吾等有负初帝所托,罪孽深重,唯死以谢罪!】
【然,墨安之谋,绝非仅止于此!其以‘容器’吸纳天道反噬与域外之恶,绝非为苍生,实为以其为引,炼化‘天道碎片’(植入女帝体内之种)与‘烛龙之心’,欲融三者之力,化身禁忌存在,超脱此界!届时,此界生灵皆为其食粮!】
【吾等无力回天,仅能以残躯精血,加固最后封印,暂阻其步伐…后来者,若有可能,务必毁去‘容器’,绝其根基!或…寻回初帝遗留之‘斩孽之刃’,或可有一线生机…】
【…悲乎!吾等…愧对初帝…愧对苍生…】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充满了绝望与悔恨。
萧云放下玉简,脸色难看至极。
墨渊的目的果然歹毒!什么对抗域外天魔,全是幌子!他最终是要献祭整个世界的生灵来成全他自己!而自己和叶青羽,都是他计划中关键的“材料”!
“毁去容器…”萧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的是干掉我?倒是直接。”
叶青羽也读取了玉简内容,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微微摇晃,并非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这颠覆性的、令人绝望的真相。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和坚持,她对老师的敬畏,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