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回,举国欢腾,意味着秦国拥有了一个战略大后方。
在他的认知里,那个被灭掉的古蜀国,虽有杜宇、开明等王朝传说,其军队也曾给秦军造成过麻烦,但其文明程度,断然无法与中原诸侯相比。
他们收缴的战利品中,固然也有青铜兵器、礼器,但形制古朴,纹饰简单,何曾见过如此恢诡谲怪、充满冲击力的巨物?
“寡人所灭之蜀……其先人,竟能铸此等神异之器?”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赢驷心头。
但秦惠文王毕竟是一方雄主,他迅速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深邃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是了……天幕有言,此物存于夏商之时,距今已逾千年。”他为自己,也为殿中同样面露惊疑的群臣,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千载时光,足以沧海桑田。 想来,或是其技艺早已失传,或是其后世子孙习俗迁变,不复先祖之能。寡人所见之蜀器,方是其当下之貌。”
这个认知,让他释然,但同时也让他对“时间”与“文明变迁”的力量,有了更深一层的敬畏。
他覆灭的,是一个当下的王国,而天幕所展现的,是那个王国失落已久的、辉煌的源头。
两者之间,隔着一道千年的鸿沟。
而自己脚下的这片大地与后世也了两千多年,已然换了一番天地。
“司马错,张仪,” 他沉声唤道两位灭蜀的功臣,
“你二人此番征战,可曾于蜀地听闻此类‘神物’之传说?或见其类似之遗迹?”
司马错与张仪相视一眼,皆躬身回道:“臣等未曾听闻,亦未曾得见。蜀地所获,皆非此类之物。”
赢驷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天幕,看着那株仿佛能连接天地的青铜神树,心中暗忖:
古蜀之秘,深埋于土,直至后世方得重见天日。看来,一国一族之史,远比竹简所载更为幽深复杂。寡人取其地,用其民,丰我仓廪,强我国力,足矣。至于其远古之辉煌……便留与后人去惊叹吧。
而天幕之下,万朝的人们,依旧在为那神秘的三星堆而争论、惊叹、思索不止。
这来自古蜀的惊鸿一瞥,如同在各自的历史长河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