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手指深深嵌入霍去病的皮肉,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和帝王的意志一同灌注进去。
少年冠军侯眼中的锐气与兴奋瞬间被这雷霆般的钳制与嘶吼震得粉碎,只余一片懵然的空白和手腕上传来的、几乎要碎裂骨头的剧痛。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一旁的卫青早已撩袍跪倒,沉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迫,试图平息天子那惊怒与后怕,他深深叩首。
霍去病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腕骨的疼痛中挣脱出来一丝清明。
他仰起头,目光越过眼前震怒的帝王,再次投向那悬于九天之上的光幕。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力量,混杂着少年人特有的、不肯向命运低头的桀骜,轰然冲散了手腕的剧痛和帝王的威压,在他年轻的胸膛里疯狂冲撞、燃烧。
他喉结滚动,无声地立下重誓:不够!封狼居胥还不够!他要做的,远比那历史中的自己更辉煌!
汉朝 未央宫高台
汉宣帝刘病已独自凭栏,立于空旷寂静的高台之上。
猎猎的风鼓起他玄色的帝王常服,衣袂翻飞如垂天之云。
他微微仰首,沉默地凝视着天幕中的画面,听着卫青霍去病那属于一个时代、令人心折的事迹。
但天幕的光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却照不进那一片晦暗的深渊。
“卫青……霍去病……”刘病已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消散在呜咽的风中。
他缓缓抬起负于身后的手,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五指在身侧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收拢,紧握成拳。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压不住心底那撕裂般的巨大空洞与悲凉。
若此双璧不陨,祖父戾太子刘据,是否便不会在巫蛊的血色漩涡中仓皇起兵,最终横死?
若祖父尚在,父亲刘进与母亲,又怎会惨遭池鱼之殃?
他刘病已,又怎会沦落襁褓之中便身陷囹圄,在长安市井的尘埃与冷眼中挣扎求生?
刘病已的视线投向脚下这座庞大宫阙深处那些他曾无数次独自走过的、冰冷而幽深的回廊。
那里面,埋葬着太多无法言说的“如果”。
天幕的光辉依旧照耀着卫霍的英姿,却照不亮宣帝眼底那片沉沉的、属于过去的黑夜。
他紧握的拳,指节已然发白,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帝王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与无法挽回的遗憾。
五胡乱华时期
“咳…咳咳……” 土墙根下,一个裹着破旧羊皮袄的老丈剧烈地咳嗽着,浑浊的老泪淌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混着尘土,
“封狼居胥……封狼居胥啊……” 他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天爷啊……若是……若是能给我们一个霍骠骑……一个就好!一个冠军侯!何至于……何至于让胡马踏碎中原,让汉家儿郎……猪狗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