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在她身边的贵女们亦是群情激愤,纷纷附和:
“正是!她定是嫉妒绫姐姐风采,嫉妒我等能活出女子真我!”
“北疆女子与男子一同做工,蓬头垢面,毫无体统,岂能理解我等追求精神超脱之境?”
“此文恶毒,意在毁我女子清誉,阻我姐妹觉醒之路!”
她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咒骂着,加固着那堵将自身与“底层”隔绝开来的高墙,并将孟瑶描绘成一个背叛自身性别、甘为男性附庸的可怜虫。
然而,在更广阔的底层世界,
孟瑶的文章却像一道闪电,照亮了部分迷茫者的心。
并非所有底层女性都能立刻看清本质。在邺城的一处织坊里,年轻的织女阿禾,曾偷偷羡慕过贵女们“不必劳作、受人服侍”的“风光”,甚至觉得夏侯绫某些“女子至上”的言论颇为解气。
她私下对同伴低语:“那北疆的孟先生,话说得是不是太狠了些?贵女们……或许也只是想为女子争口气呢?”
但残酷的现实,很快便撕碎了这虚幻的认同。
一日,织坊管事——一位姓王、深受“玄凰阁”风气影响、自诩“新女性”的士族女公子,前来巡查。
她见女工绣娘因连日劳累、饥饿而动作稍缓,便勃然大怒,认为其“怠工”,玷污了她管理的“业绩”。
王管事不容分说,命人将绣娘拖至院中,当众鞭笞。鞭子破空落下,撕开裂帛的声响与绣娘压抑的痛呼交织。那王管事一边冷眼看着,一边用带着优越感与轻蔑的语调高声斥骂:
“贱婢!惫懒的东西!尔等劣脉,生来便是伺候人的命!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耍滑?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劣脉”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所有旁观的底层女工心中。
阿禾看着在地上蜷缩的绣娘,又看了看那位衣着华丽、面容冷酷的“女权”管事,脑海中孟瑶文章里的句子猛地炸开——“她们要的不是平等,是要自己坐上那人肉宴席的首位!”
极端女权所鼓吹的“高贵血脉”与“支配权”,在此刻与底层女性血淋淋的苦难,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无法逾越的对照。
那鞭子,不仅抽在绣娘身上,更抽醒了像阿禾一样曾对那“镜花水月”抱有一丝幻想的底层女性。
绣娘咬紧牙关,没有求饶,只是在鞭挞的间隙,抬起浑浊却带着一丝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位王管事,仿佛要将这“同胞”的嘴脸,刻进骨子里。
舆论在撕裂,苦难在沉淀。
孟瑶的文章,如同一面照妖镜,让魑魅魍魉现形,也让迷茫者开始看清,那被着“女权”华服的,究竟是救赎的良药,还是更深重的压迫。而这血与泪的教训,比任何理论的辩驳,都更具震撼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