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但赤火总部却仿佛刚刚苏醒。
一场前所未有的、系统性的理论普及与创造运动,即将在这北疆之地,轰轰烈烈地展开。
陈烬的决断,预示着赤火公社将从一场被动的思想防御,转向一场主动的、彻底的真理启蒙。
北疆最大的打谷场上,人头攒动。晨曦洒在陈烬身上,他手中举着两把锄头——一把崭新锋利,另一把老旧残破。
“乡亲们!”陈烬的声音清晰有力,“今天咱们不说大道理,就说这两把锄头。”
他先举起新锄头:“这把,张老三用新淬火法打的,钢口好,刃锋利,一天能刨三亩地。”
又举起旧锄头:“这把,我从废料堆里捡的,卷刃、裂缝,刨半亩地就报废。”
“现在问大家,”陈烬目光扫过全场,“为什么新锄头能换二十斤粮,旧锄头只能当柴烧?”
台下议论纷纷。王三在人群中喊道:“这不废话吗?新的好用啊!”
“对,好用!”陈烬立即接话,“这把新锄头好用——张老三凭借他独特的打铁技艺,付出了特殊的具体劳动,创造出了它的使用价值!”
他让几个农民上台亲手试了试两把锄头,所有人都直观地感受到了“好用”与“难用”的区别。
“但是,”陈烬话锋一转,又拿起另一把同样崭新、但由不同工匠打造的锄头,“这把李铁匠打的,也能换二十斤粮。难道张老三和李铁匠的‘具体劳动’完全一样吗?”
台下安静了。大家明白,每个工匠的手艺、工序都各有特点。
“既然具体劳动不同,为什么价值相同?”陈烬的声音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上,“因为剥开这些具体形式——不管你是张老三还是李铁匠,不管你是打铁还是织布——所有这些劳动,都有一个共同的东西:都耗费了人的脑力、体力,都花费了时间!”
“这个撇开了一切具体形式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就是抽象劳动!”陈烬高高举起新锄头,“正是这种抽象劳动,形成了商品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所有锄头,不管谁打的,只要质量相当,就能换差不多数量的粮食!”
老农石满仓猛地一拍大腿:“我懂了!就像不管是用牛耕、用人刨,只要把一亩地翻好,这‘翻好地’就是一样的!”
“没错!”陈烬赞赏地点头,“具体劳动千差万别,创造千差万别的使用价值;但抽象劳动是同质的,形成价值实体,让不同的东西可以相互比较、交换!”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价值的源泉不是土地,不是工具,而是劳动,是这具有二重性的劳动——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形成价值!”
会场上,张老三挺直了腰杆,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手艺感到如此深刻的骄傲。而王三等人也终于明白,不同劳动之所以能比较,背后有着坚实的道理。
这一课,如同在北疆的土地上播下了理解政治经济学的第一粒种子。劳动二重性这个枢纽性的概念,开始在这些劳动者的心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