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的决策化作了无声的行动。
在赵将“相机全取”的总体方略下,一场名为 “毛细血管” 的庞大渗透计划,如同地下涌动的暗流,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精度,向着荆州北部蔓延开去。这并非刀剑的寒光,而是水脉与血脉的悄然交融。
首先涌动的是经济的脉搏。
由赤火后勤部精心策划、二虎旗下“四海商社”具体执行的商队,变得愈发活跃。
他们不再满足于边境的零星交易,而是沿着密布的水网与古道,将触角伸向了南郡、襄阳、江夏乃至南阳的腹地。
这些商队装载的,是北疆冶炼工坊出产的、质量远超官制的雪亮铁器,是来自沿海晒盐场、价格却远比官盐低廉的洁白精盐,还有荆南农具坊仿制并改良的曲辕犁和轻便锄。
这些硬通货,被巧妙地包装成各地杂货,由精于计算的队员们押送,通过几年间建立的隐秘渠道,流入一个个村镇集市。
交易的对象,不仅仅是底层农户,更有那些被世家大族排挤、俸禄微薄的地方小吏,甚至是一些不得志的底层军官。
赤火的商队队员都受过特殊训练,交易时“无意”间透露:“俺们东家在北边有关系,这盐铁啊,都是从‘那边’过来的,便宜,好用。”
一句含糊的“那边”,心照不宣。
一把锋利的镰刀,一斗雪白的盐,在生存压力面前,比任何空洞的说教都更有力量。
许多村庄悄然发现,他们的生产工具在更新,生活成本在下降,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那条看不见的“盐铁之河”有关。
与此同时,另一种“商品”也随着商队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行脚商人、说书艺人,在茶馆酒肆、田间地头流传开来。
那是些装帧粗糙的“故事书”和“农技手册”。
书里讲的是“桃花源”般的故事,那里没有苛捐杂税,农人自己分田地,选村长,官老爷和百姓一起下地干活;手册里则用浅显的图画和文字,介绍如何堆肥、如何选种、甚至是如何防治鸡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