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从岩缝里漏进来,把那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楚,笔画间的石屑仿佛还带着新鲜的凿痕。
他想起现代社会的法律条文,那些复杂的条款背后,其实也藏着最简单的道理:规矩面前,人人平等。
可在这里,在这群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人心里,“人情” 和 “规矩” 的天平,总是容易往一边歪。
“都静一静。” 陈烬抬手往下按了按,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赵五藏粮,该不该罚?”
没人立刻回答。李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王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周叛挑着眉,等着看陈烬怎么收场。
“我觉得该罚。”
王嫂突然开口,她一直站在人群后,手里还攥着那本工分账,“三约刻在石壁上,不是给人看的,是要遵守的。今天要是因为‘可怜’就不罚,明天就会有人因为‘累’、因为‘馋’坏规矩,到时候,谁还信咱们这公社能长久?”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让每个人都沉下心来琢磨。
是啊,他们之所以聚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受够了那些 “规矩只罚穷人” 的日子吗?
赵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烬:“陈小哥,你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别把我赶出公社…… 我就想有个地方能好好种地……”
“谁也没说要赶你走。”
陈烬蹲下身,平视着赵五的眼睛,“但罚,必须罚。不是为了让你疼,是为了让你记着,也让所有人都记着 ——”
他指着身后的石壁,声音陡然提高。
“咱们赤火公社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谁比谁可怜,不是谁比谁能哭,是靠‘一起’两个字!地一起种,粮一起分,错了一起担 —— 要是有人想独吞,想搞特殊,那这公社,迟早得散!”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陈烬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石壁上的 “赤火” 二字重叠在一起,像团燃烧的火。
赵五看着陈烬的眼睛,那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认真。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藏的不只是两只野兔,是在拆这公社的根基。
“我认罚。” 他抹了把眼泪,声音虽然还抖,却多了点底气,“陈小哥,你说咋罚,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