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二话不说，‘噗通’就跪，结结实实给我磕头。”张潇一揉了揉眉心，表情很是无语。
“道场强调快半年的新礼仪、新制度，废除跪拜，倡导简洁高效的汇报流程，她是半分也没记住。”
“犯错想要认错表态，这心情我能理解，但一上来就把前朝官场那套陈规陋习的架势搬过来，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架势，我还以为她要跟我死谏。”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最近三令五申，一直在抓反封建、反恶俗、反结党营私，她倒好，今天这一出，是样样都没落下。形式是改了，魂还没换。”
织织闻言，轻轻颔首，表示认同：“这孩子，在实务能力、个人野心方面确实可圈可点，但在思想和一些关键问题的领悟上，还是差了些火候，不够通透。我也发现了这一点。”
“确实如此。”张潇一又夹了一块肉，边吃边说，“她甚至都没仔细想想，为什么乔家那么多人入道场为官，偏偏只有她，一个与家族有旧怨的人，能坐上高位？”
盘踞在一旁的玄水闻言，头转了过来，它还记得这事：“乔燕青啊。当初施莲芸调任礼部，吏部尚书空缺，母神您犹豫了好久，最后不是和织织商量，才定下她的吗？”
它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当初选她，不就是看中她跟乔家有旧怨，能力也还过得去，用起来放心，才让她当尚书的？”
织织接口道：“这确实是之前考量的一个重要因素。”
青灵补充道：“当时乔家作为最早一批投靠的豪商代表，需要安抚鼓励，也给其他还在观望的富商豪族做个样子看。所以专门留一个看似有权的高位，给出身乔家的人。
“但这个人，又绝不能与乔家核心利益捆绑过深，最好存在隔阂。乔燕青，恰好符合这个微妙的条件。”
“没错。”张潇一放下筷子，有些无力地扶额，“当初的精挑细选，看中的就是她与家族的疏离感。结果呢？她现在倒好，自己又跑回去，把乔家家主的位置抢到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难道就没掂量清楚？”
青灵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事实在是太搞笑了。
织织倒是神色平静，缓缓道：“她今日来寻我时，倒也提了此事。我点拨了她，让她主动请求去东南海那边发展。”
张潇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失望：“她啊，只听懂了你话里最浅显的一层意思，就是去东南海将功赎罪。但你话里更深的那层意思，她恐怕根本没领悟到。”
“她都不想想除了东南海，道场麾下的各县也都缺人手，都能将功赎罪，为什么非要让她去东南海。”
玄水好奇地凑近了些，吐着蛇信问：“那更深的意思是啥？”
织织与张潇一对视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她与乔家，必须做彻底的切割。 去东南，既是机遇，也是让她远离乔家，逼她做出选择。可惜，她似乎仍想着既要家族的权，又要道场的位，两头都舍不得放。”
玄水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张潇一悠悠道：“路给她指了，能不能想得通，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