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朱雀——或者说,郝祁——踏入那隐秘的空间节点,郝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崩裂、重组。
当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与郝祁周身散发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洞顶垂落着冰冷的石笋,四周岩壁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千年不化的寒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中心那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巨大而复杂的法阵。
法阵的纹路古老而神秘,由某种不知名的银色材料勾勒而成,内里流淌着冰冷的能量,维持着此地的极低温度。而法阵的正中心,并非什么祭坛或宝物,而是一具通体晶莹、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棺。
郝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冰棺吸引。
他一步步走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透过那清澈如水晶般的冰层,他清晰地看到,冰棺之内,静静地躺着一道身影。
那并非人类形态,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羽毛蓬松柔顺的白鸽。她双眼紧闭,鸟喙带着一丝自然的弧度,仿佛只是陷入了安详的沉眠,姿态优雅而宁静。即使隔着厚厚的冰层,即使早已失去了生命气息,依然能感受到她生前的那份纯洁与美好。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与悲恸,如同潮水般淹没了郝运。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一种本能的确认就从灵魂深处升起——
那是……他的母亲。
泪水瞬间模糊了郝运的视线,他踉跄着扑到冰棺前,手掌贴上那冰冷的棺盖,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妈……妈妈?”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郝祁周身的暗红火焰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他静静地站在冰棺的另一侧,凝视着棺中的白鸽,那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中,此刻竟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尽的痛苦与眷恋。那玩世不恭、乐子人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剥落,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真实。
“她叫白芷。”郝祁的声音不再沙哑扭曲,也不再充满戏谑,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疲惫与悲伤,“一只……傻乎乎的白鸽转化者。”
他抬起头,看向泪流满面的郝运,火焰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儿子痛苦的脸。
“而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郝运,“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并非什么劳什子‘朱雀’,更不是什么灭世的灾星。我,郝祁,原本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老鹰转化者。”
他的话语,如同开启了尘封的往事之门,将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缓缓道来。
“我和你母亲,相识于微末。她就像她的名字,纯洁,善良,有点胆小,却又固执得可爱。我们相爱,结婚,像所有普通的转化者夫妻一样,期待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后来,我们有了你。”郝祁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段短暂的、如同偷来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