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露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沉重。
“他们……伤得都很重。”她轻声说,“李局长内脏受损,多处骨折;吴探长内力震荡,经脉受损;周探长失血过多,肺部被刺穿;还有那位刘大姐,颅骨骨裂……他们都还在重症监护室或者特护病房观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恢复需要时间。”
唐虎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战友们如此惨重的伤势,依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和愤怒。自己竟然因为一开始就被放倒,反而成了伤得最轻的那个,这种“幸运”让他倍感憋屈。
“郝运呢?”他想起那个关键人物。
“他……”赵露思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描述,“他身体上没什么大碍,但……情绪好像很不稳定。而且,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动管局总局那边派人接手了后续事宜,也对他进行了问询和……隔离观察。”
唐虎沉默地点了点头。郝运的身世和力量觉醒,无疑是这次事件中最具冲击性的变数,动管局高层对此严阵以待也在情理之中。
他拿起一块苹果,机械地放进嘴里咀嚼着,甜脆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却难以驱散心头的阴霾。三局化为废墟,战友重伤昏迷,郝运身份成谜,肆爷和杨立姗葬身火海,朱雀封印被毁……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加混乱和未知的未来。
……
与此同时,明德市一条刚刚经历过骚乱、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街道上。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牵着一只步伐沉稳、眼神灵动的边牧犬,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男子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样貌俊朗,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却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与他的年轻外表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街道对面,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的老道士,和一个穿着中山装、气质儒雅沉稳的中年男子并肩而行。正是玄诚道长与徐老。
就在双方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玄诚道长脚步未停,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对面牵着狗的青年,却像是自言自语般,用只有身边人能听清的声音缓缓道:
“百载沉眠,一朝脱困,离火重燃,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他身边的徐老神色不变,同样目视前方,淡淡回应,声音平和:“尘归尘,土归土。旧日恩怨,随风散了吧。既然出来了,安安生生过日子,便是最好。”
他们的话语仿佛石子投入深潭,并未引起太多涟漪。
然而,对面那个牵着边牧的年轻男子,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迎上玄诚道长看似随意实则锐利的目光,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老道长,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懒洋洋的调子,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要好好生活。过去?呵,我就是我。现在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自然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
他的话语轻松,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强大的自我意志。
玄诚道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拂尘轻轻一摆,与徐老继续向前走去,仿佛真的只是与陌生人一次寻常的路过。
那年轻男子也收回目光,轻轻拉了拉手中的狗绳,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带着那只异常安静的边牧,汇入了稀疏的人流,走向了与两位长者相反的方向。
阳光洒在街道上,试图驱散昨日阴霾,但某些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流,似乎才刚刚开始涌动。
医院病房里,唐虎吃完了苹果,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明德市的天空。不知为何,他心中那股属于白虎的敏锐直觉,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刚刚与自己,或者说与这座城市,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