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谷,因其河床下蕴藏的某种黑色矿物使水流呈现出墨色而得名。此刻,这片狭长的谷地即将被另一种颜色浸染——鲜血的猩红。
谢无疾的战术大胆而精密。东路守军严格执行命令,在进行了几场“顽强”却“节节败退”的抵抗后,终于在第三天清晨,“仓皇”放弃了扼守河谷出口的最后一道石垒关卡。
一直焦躁不堪的东路王都军指挥官——那位名叫霍恩的南方伯爵,见状大喜过望,以为终于突破了最难啃的骨头。求功心切的他,并未仔细侦查两侧山势,便迫不及待地驱使着一万三千余名士兵(经过前期消耗已减员),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了相对开阔的河谷平原,试图一鼓作气,直扑鸦林镇侧后。
他并不知道,在他头顶的云雾缭绕之处,莉拉和她的精灵射手们正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蠕动的军队。而在东侧山麓的密林中,巴瑞克的骑兵们已给“龙吼”填满了弹药,马刀出鞘,只待信号。西侧,雷克斯亲自率领的两千重步兵,如同沉默的岩石,早已堵死了退回河谷的狭窄退路。
谢无疾站在东侧一处视野极佳的悬崖上,身披斗篷,右臂依旧吊着,但左手紧握着一枚单筒望远镜——这是哈米尔根据遗迹中某个简单原理仿制的玩意儿。他看着霍恩伯爵的军队大部分已进入预设的伏击圈,队形因为快速推进而显得有些散乱。
“是时候了。”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入空中,炸开一团绿色的魔法光芒——这是总攻的信号!
刹那间,仿佛整个河谷都活了过来!
东侧山麓,巴瑞克一马当先,怒吼着:“鸦林铁骑,随我冲!” 近千骑兵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沿着缓坡俯冲而下!他们没有直接冲击敌军最厚实的中央,而是如同两柄锋利的手术刀,狠狠切入了敌军相对薄弱的侧翼和后卫!
“龙吼”的轰鸣在近距离爆发出恐怖的威力,铅弹风暴将试图结阵抵抗的王都士兵成片扫倒!骑兵们紧随其后,马刀挥舞,借助下坡的冲势,轻易地撕裂了混乱的阵型。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侧雷克斯率领的重步兵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河谷出口方向压了过来,彻底封死了王都军的退路!他们竖起巨大的塔盾,长矛如林,一步步压缩着敌军的空间。
而最致命的打击来自空中和山崖!
莉拉和精灵射手们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覆盖了那些试图组织反抗的军官、旗手和法师。淬毒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光,每一支落下,都必然引起一小片区域的混乱和恐慌。
霍恩伯爵被这突如其来的四面合围打懵了。他试图组织反击,但部队已被完全分割,命令无法有效传达。侧翼被骑兵蹂躏,退路被重步兵堵死,头顶还有索命的箭雨!
“顶住!给我顶住!向中路公爵求援!”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混乱中,传令兵甚至无法冲出重围。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王都士兵被困在狭长的河谷中,进退失据,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些“乡巴佬”军队的战斗力远超想象,装备精良,配合默契,战斗意志更是顽强得可怕!
谢无疾站在悬崖上,冷静地俯瞰着下方的血色炼狱。他右拳内那股沉寂的死亡规则,似乎被下方浓烈的死亡气息所引动,传来一阵阵冰冷的悸动和……渴望。他强行压制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指挥上。
“告诉巴瑞克,不要恋战,驱赶他们向雷克斯的防线挤压!”
“通知莉拉,重点狙杀任何试图集结的敌军小队!”
“雷克斯那边,稳住阵线,一步不退!”
他的命令通过旗语和少量的通讯水晶(伊芙琳的试作品)迅速传达下去。整个鸦林镇的军队如同精密的仪器,高效地执行着歼灭任务。
霍恩伯爵见大势已去,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试图带领一小股精锐向西侧突围,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他们确实一度冲到了雷克斯的防线前,但面对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重步兵和密集如林的长矛,他们的冲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碎。
霍恩伯爵本人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些眼神冷漠的北境士兵,似乎无法相信自己会死在这样一群“贱民”手中。
主将阵亡,成为了压垮东路王都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余的士兵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丢弃武器,跪地投降。
从总攻信号发出到战斗基本结束,不到两个时辰。
一万三千东路王都军,除少数零星逃入山林和提前投降者外,几乎全军覆没。河谷平原上,尸横遍野,墨色的河水被染成了暗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断骨”行动,大获全胜!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中路,阿尔布雷特公爵接到东路全军覆没、霍恩伯爵战死的消息时,正在用午餐。他手中的银质酒杯当场掉落,猩红的酒液溅了他一身。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晕厥。
“怎么可能……霍恩那个废物!一万多人……就这么没了?!”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