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龙吼”霰弹枪的怒吼在河谷间炸响,巨大的后坐力让谢无疾本就隐痛的右肩一阵酸麻。他啐了一口,丢下这笨重的大家伙,反手拔出了“猎星者”。
水湾深处瞬间沸腾,无数扭曲的黑影嘶叫着破水而出,浑浊的眼珠在黎明前的微光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齐刷刷地朝着枪声来源——也就是谢无疾所在的位置——涌来。它们挥舞着锈蚀的刀叉和骨矛,怪异的蹼足在泥泞的河滩上留下杂乱的印记,腥臭的气味随风扑面。
谢无疾脸上那点因成功吸引仇恨而泛起的痞笑,在看清这乌泱泱一片冲来的怪物时,瞬间僵住,随即如同被冷水泼灭的炭火,一丝痕迹也无。所有的轻佻、算计,甚至对弹药消耗的心疼,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空洞,仿佛两口深井,倒映着汹涌而来的绿色潮汐,却不起丝毫波澜。
心跳平稳得可怕,呼吸悠长而细微。外界的一切声音——鱼人的嘶吼、身边弓箭手紧张的喘息、河水拍岸——都变得遥远而失真,唯有敌人冲锋的节奏、每一个鱼人肌肉发力的瞬间、它们武器挥舞的轨迹,在他感知中如同放慢了数倍,清晰无比。
他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右手稳如磐石,“猎星者”随着他身体的微小调整而移动。
砰!
一颗子弹射出,并非射向某个具体鱼人,而是精准地打在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鱼人即将落脚的泥地上。那鱼人脚下一滑,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笨拙的身体挡住了后面两个同伴。
砰!砰!
又是两枪,分别击中侧翼两个试图投掷鱼骨矛的鱼人抬起的手臂。算不上致命伤,却足以让它们惨叫着丢下武器,打乱了投掷的节奏。
他的射击不再是为了炫技或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变成了冰冷的计算。每一颗子弹都追求最大的战术效益——迟滞冲锋、打断攻击、制造混乱。普通子弹廉价而高效地发挥着作用。
与此同时,侧翼浅滩。
莉拉听到了入口处持续而富有节奏的枪声,知道谢无疾正在用他的方式为她争取时间和空间。她眼神一凛,低喝道:“突击队,跟我上!弓箭手,覆盖射击,清除滩头残余!”
精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长弓在她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她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箭矢便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钉入每一个从岩石后或浅水中冒头的鱼人咽喉、眼窝。她的动作流畅而致命,为身后的人类守卫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人类守卫们虽然紧张,但在莉拉的榜样作用和严格的训练下,依旧保持着阵型,挥舞着刀剑和长矛,紧紧跟上。伊芙琳那刺鼻的“驱鱼药剂”确实起到了效果,登陆区域两侧的水面相对平静,减少了来自水下的突袭。
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入口处,谢无疾用精准而压抑的射击,将大批鱼人牢牢钉在滩涂上,让它们无法有效形成围攻。侧翼,莉拉带领的突击队如同尖刀,狠狠刺入鱼人巢穴的外围,与反应过来的鱼人守卫厮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