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陀一听这种丧气话,顿时坐不住了,它修为虽只是合体巅峰,未能踏入大乘,但其辈分极高,寿命悠长,在场不少大乘妖尊,甚至是它们的父辈、爷爷辈,都曾受过它的指点或看顾。
玄陀怒气冲冲地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对着首座的金翅大鹏微微躬身,随即就指着木荻的鼻子破口大骂:“割地?赔款?休战?你想得美!我妖族儿郎的血,就白流了吗?!裂天、赤炎、幽影三位妖尊的命,就这么算了?!”
它声若雷霆,震得宫殿嗡嗡作响:“不过死了三个大乘,伤了几个,你们就怕了?就想摇尾乞怜了?我妖族纵横天地之时,他人族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茹毛饮血呢!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如何成就霸业!”
木荻被当面呵斥,脸色也有些难看,但碍于玄陀的辈分,还是强压着火气道:“玄陀长老,此非畏战,而是审时度势!继续打下去,对我族有何好处?难道要拼到你我皆尽陨落,让我妖族亿万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狗屁的审时度势!”玄陀唾沫横飞,“你就是懦弱!贪生怕死!我妖族以战养战,愈战愈强!如今退缩,只会让人族觉得我们软弱可欺,日后必然得寸进尺!现在割让边缘之地,下次他们就要核心祖地了!”
它转向其他妖尊,目光扫过那些面露犹豫之色的面孔,厉声道:“你们想想!死在战场上的,是多少部族的精锐?是你们的子孙后辈!他们的仇,不报了?用仇敌的鲜血和头颅祭奠,才是我们妖族该做的事!而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去谈什么割地赔款!”
一位本体是搬山猿的妖尊,手臂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闻言握紧了拳头,眼中泛起血丝,低吼道:“玄陀长老说得对!我儿……不能白死!这仇,必须报!”
但也有妖尊反驳:“玄陀长老,勇气固然可嘉,但现实呢?我们拿什么去拼?高端战力折损,底层儿郎死伤无数,资源消耗巨大……再打下去,怕是真要动摇根基了!”
“动摇根基?”玄陀冷笑一声,“我看是动摇了你们安享富贵的根基吧!别忘了,我妖族能屹立至今,靠的不是妥协退让,而是尖牙利爪,是悍不畏死!”
就在这时,另一位主战的大乘妖尊,本体为啸天狼的厉煞猛地站起身:“尊主!还请慎思!为了打破人族枷锁,开启这场圣战,您连血脉最为纯正、承袭了始祖真血的亲子都牺牲了,以其心头精血才破除了那该死的灵契!多少妖族儿郎,正是感念于此,才前赴后继,血洒疆场!他们的牺牲,岂能白白付诸东流?若就此妥协,我等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英魂?如何对得起尊主您付出的巨大代价!”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静,所有妖尊,包括玄陀和木荻,都神色复杂地看向首座上的金翅大鹏。
那位陨落的少主,是尊主最寄予厚望的子嗣,他的牺牲,是所有高层心中一道沉重的伤疤,也是这场战争最初最决绝的号角。
木荻深吸一口气,不再看玄陀和厉煞,而是朝着金翅大鹏深深一拜:“尊主!正因牺牲巨大,才更需谨慎!少主与无数儿郎的牺牲,是为了我妖族挣脱束缚,拥有更好的未来,而非为了将我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休战求和,非为屈辱,实为存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玄陀和厉煞也同时对着金翅大鹏吼道:“尊主!万万不可听信这等懦弱之言!我妖族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请尊主下令,集结兵力,与那人族决一死战!吾等愿为先锋,虽死无憾!”
一时间,大殿内争论再起,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良久,金翅大鹏尊主终于抬起了头。
他那双金色的瞳孔缓缓扫过下方争吵的众妖尊,目光所及之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最终,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