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营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旷、死寂。
起初,还能时常有同门在出征前,特意绕到江野这“特等席”前打个招呼。
“江师兄,我走了!回头给我留个最大的灵果!”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体修同门捶了捶胸口,咧嘴笑道。
“滚蛋!自己滚回来吃!小爷不伺候!”江野笑骂着挥手,看着他转身,融入出征的队伍,那壮硕的背影消失在光幕之外。
那天傍晚,络腮胡师兄没有回来。
后来,来告别的人越来越少了,修为也越来越低。
不过一个月光景,营地内原本还算常见的化神弟子,已然绝迹。
仅存的元婴弟子们,脸上也褪去了青涩,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深藏的恐惧,他们出征前的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
偶尔还有一两个会走到江野的禁制外,沉默地站一会儿。
江野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头都懒得抬:“看什么看?赶紧滚出去杀几个妖族开开荤,早点回来,虎子还欠你们一顿烤肉呢。”
他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离开。
一开始,偶尔真能回来一两个,拖着残躯,带着满身血腥气,靠在远处的残垣断壁下喘息,对着江野这边艰难地点点头。
江野会别开脸,假装没看见。
到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回来了。
营地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卷着远方的血腥味和隐约的轰鸣,还有宁长老日渐苍老、却始终屹立在最前线的身影。
江野越来越沉默,也不再尝试冲击禁制。
他只是整天靠着虎子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光幕外血色弥漫的天空。
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虎子脖颈间的毛发,一圈,又一圈。
虎子脑袋顶上的毛,从稀疏到彻底告罄,形成了一片油光锃亮的地中海。
它只是偶尔抬起幽怨的虎目,瞥一眼心神不宁的江野,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
它体内的魔气随着江野心绪的压抑而越发狂躁,像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滚油,让它四肢百骸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胀痛和暴戾,但它只能竭力趴伏在地,用自身妖力死死压制,不敢流露出分毫。
它知道,大哥心里,憋着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某个黄昏。
天际的守护光罩已经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外面的喊杀声也变得稀稀拉拉,仿佛双方都已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困了江野和虎子近百日的双重禁制光罩,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悄然消散。
禁锢周身的那股无形力量,也随之消失。
江野身体猛地一僵,一直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