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灵微稍稍伏下了身子,瞪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仔仔细细的看着,白色的气泡从瓶口如浪潮般涌出。
“你没喝过啤酒吗?”周屿问。
田灵微摇了摇头:“外公不让吃肉,外公要喝酒。”
外公?
哦,田灵微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但是外公在小时候去世了。
周屿不打算追问,于是说道:“但是,周老板要你吃肉。”
“请你喝酒。”
说着。
直接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田灵微的碗里。
然后,又夹了个烤鸭的鸭腿。
这几天吃饭他就发现了,这小姑娘吃得很少,瘦得像只小猫。
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
她轻轻低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了说了句:“谢谢。”
“来,干一杯!祝看了么生意兴隆,越来越好!”
周屿举杯。
田灵微也跟着,有样学样。
“看了么,越来越好。”
周屿喝了一大口,田灵微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哈!”
周屿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正好很热,喝一口小麦汁还是挺畅快的。
而田灵微呢。
一口下去,小脸庞红。
有的人喝酒上脸,有的人喝酒不上脸。
但她,是最上脸的那种。
“你喝酒,这么上头的啊!”周屿打趣。
田灵微只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吃吃喝喝,二人又聊起了一些日常。
“今天书店,怎么样?”
“人很多很忙。”
“辛苦了。”
“不辛苦,我很开心,我很喜欢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比在九州的时候开心很多。”
“是吗?”
“是啊,在九州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看人。”
“开心就好。”
人就是这样。
平时再沉默寡言的人,喝了点酒,也会变得话多起来。
田灵微撑着脸颊,眨巴着有些微醺的大眼睛,像只喝醉的小猫。
她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这时,她的小灵通响了。
她赶忙接起电话。
“喂?……外婆,怎么了?”
“啊?”
“什么?!”
“好吃吗?”
“趁新鲜吃吧。”
“这个天气热,放不住的。”
“嗯,我一切都好。”
“中秋不回去了,车票贵。”
“好。”
短短几句,字字轻软。
不一会儿,她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静静望向了周屿。
此刻的周屿,正埋头开开心心地喝啤酒,啃着烤鸭,吃得满心欢喜,浑然不觉。
“老板。”田灵微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却有点闷。
周屿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笑:“怎么了?”
“肉松小贝……你怎么送到我外婆手上的?”
“哦,你说这个啊。”周屿放下啤酒,随口解释,“我家有个亲戚开大车的,跑物流线。刚好走临安到你们那边的线。”
“今天早上我托他捎过去了。正好他又认识不少大巴司机,转了手,就送到你外婆那儿了。”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了一句:“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闻言,田灵微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了电视里演的那样。
她轻轻举起手里的啤酒罐,声音微哑而郑重地说:
“谢谢老板。”
随后,一饮而尽。
周屿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不祥的预感,在周屿的心里升腾。
果不其然。
下一秒,田灵微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
她走到了窗边,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像是一只骂骂咧咧的小猫咪。
是方言。
周屿听不懂。
但他看得懂——
窗户开着,窗沿又有点低,
这要是一个没站稳,怕是真要翻出去的。
周屿赶紧喊了几声,试图把她叫回来。
无果。
没办法,他只好起身,准备先把人拽回来,再把窗户锁上。
可是这喝醉了小田,非要往窗户边冲,怎么都拽不住。
好在几个来回后。
田灵微终于彻底醉倒了。
周屿苦笑着摇了摇头。
将人放到了床上。
盖好被子。
然后。
周屿又回到桌前,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今天菜很多,肯定是吃不完的。
然后把桌上的菜收拾好,顺带把碗洗了。
简单收拾了一遍,
又下楼,把正门锁上。
第一天营业,就这样提前打烊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基本上书都借光了。
就算再开门,也没什么书可借了。
做好这一切。
周屿又上楼,轻手轻脚地确认了一下田灵微的状态。
直到确认她脸色安稳,神情宁静,才轻轻带上门,下了楼。
穿过寂静的店面,推开门,走上后街。
入秋后的临安,白昼尚炽,夜晚却已微凉。
空气中缠绕着丝丝凉意,像是春意最后的低语,又像是冬天前的轻声叩门。
一时竟让人恍惚,分不清,是旧春未尽,还是新寒将至。
......
风雨球场。
整个球场里,只剩篮球砸入篮筐和反弹落地的声音,
空旷、干净,一声一声,仿佛砸进了夜色深处。
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有种别样的孤独。
他停了下来,
大口喘着粗气。
缓缓摘下头上的花色发带,
汗水沿着鬓角滑落。
没几天就是运动会了。
此刻,有些筋疲力尽。
但他却想起了今天在31册里看到的一句樱木的台词。
“老爹,你最光辉的时刻是全日本时代吗?而我的,就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