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众人震惊(2 / 2)

高大壮这位铁打的汉子,此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他护着女孩们的手臂无力地、颓然地垂下,像断掉的缆绳。布满风霜的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面对浩瀚天地、面对绝对伟力时的、赤裸裸的渺小与……彻底的失语。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动着沙哑的音节,最终却化为一声沉重的、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喘息。

抬手!确认!

就在众人灵魂出窍、认知彻底崩塌、如同置身于宇宙洪荒边缘的顶点,周振华动了。

他只是缓缓地、平静地抬起了右手,掌心对着那虔诚俯首的巨兽。

动作简单、随意,却仿佛蕴含着宇宙运行的至理!是王者的确认!是神只的接纳!是完成这神圣仪式的最终一环!那抬手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沉重的权柄落下,敲定了凡人与神性生物之间的永恒契约。

俯首的蓝鲸仿佛接收到了这最终的、无可置疑的旨意。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带起亿万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那双燃烧着纯粹臣服之火的巨眼,最后一次深深地、无比眷恋地、带着孺子般纯粹依赖地凝望了周振华一眼。那眼神中的孺慕与归属感,浓烈得如同实质,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灵魂的最深处。

随即,伴随着一声满足而悠长、仿佛带着永恒誓言与无尽安宁的鲸歌,它庞大如山的身躯优雅地、悄无声息地沉入深蓝,如同神只归隐,再无踪迹可寻。海面在它消失的地方荡漾开巨大的涟漪,然后缓缓平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集体癔症的幻梦。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海风似乎都畏惧地停止了流动,屏住了呼吸。海浪的拍打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沙滩上,时间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之中。

大刘瘫坐在沙地上,目光呆滞无神,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沙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毫无察觉,只是茫然地望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海面,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巨鲸一同沉入了深渊。

阿健保持着僵硬的站姿,如同一尊被遗忘在海滩上的、风化的盐柱,只有眼珠在无意识地、轻微地颤动,显示着他残存的一丝生机。他的大脑还在徒劳地回放着那俯首的画面,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只撞得头破血流。

眼镜儿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得像两个黑窟窿,失焦地望着海面,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地、如同坏掉的留声机般重复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维度干涉?量子纠缠?不……都不是……神……只有神……” 他的理性世界彻底崩塌后的废墟上,只剩下混沌的呓语。

娜娜和小玲互相抓着的手依旧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白色,但她们的眼神是彻底茫然的,仿佛灵魂被那巨兽的目光摄走,还未归位。身体微微摇晃着,如同两株即将折断的芦苇。

豹纹美女和长发女孩互相依靠着,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眼神中的敬畏如同凝固的岩浆,沉重而炽热。

她们看着周振华的背影,又看看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颠覆性的认知——她们曾以为的世界,只是一个浅薄的表象。

高大壮佝偻着背,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沉重的负担压垮了他挺直的脊梁。他双手撑着膝盖,指关节捏得发白,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住自己不要跪下去。

他看着周振华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绝对力量的敬畏,有对未知存在的恐惧,有对眼前之人身份的陌生与疏离,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卷入惊天动地秘密的茫然与无措。

作为大舅哥,他心中更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滋味,关于早逝的妹妹,关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妹夫……

一切认知都被彻底改写。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海风的咸腥和心头的苦涩。

棚屋角落的阴影:无声的膜拜

棚屋角落的阴影里,高老汉手中的旱烟杆早已无声地滑落,烟锅里的火星在冰冷的沙地上“滋”地一声熄灭,冒起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如同他过去几十年的所有认知和骄傲,瞬间化为乌有。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从那张矮小的木凳上滑跪下来,额头“咚”地一声重重地抵在冰冷粗糙的沙地上,溅起微尘。身体因极致的震撼和无法言喻的、排山倒海般的敬畏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混合着沙粒,在他布满岁月沟壑、饱经风霜的脸上肆意流淌,冲刷出道道泥泞的痕迹。他干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

“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气音,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吐出。只有无声的呐喊和最深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五体投地的膜拜在灵魂深处疯狂地回荡、冲撞!

他看到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那是凡人终其一生、穷尽想象也无法窥见的神明威仪的一角!他见证了!

他卑微地匍匐在沙地上,见证了一个他视如己出、甚至曾暗自担忧其过于沉默寡言的女婿,其凡俗躯壳之下,竟承载着何等惊天的秘密与足以号令海洋霸主的无上力量!这震撼,比死亡本身更加彻底,将他毕生的经验、所有的骄傲、对世界的理解,彻底碾为尘埃,随风飘散。

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如同尘埃面对星辰般的虔诚与臣服。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出海遭遇风暴,向妈祖祈祷的虔诚,此刻才明白,真正的神明,或许一直就在身边,沉默如山岳。

巨大的悔愧与无上的敬畏交织,几乎要将他这颗苍老的心脏撕裂。夜风呜咽着穿过棚屋的缝隙,仿佛在为凡人的认知边界彻底崩塌而哀悼,又像是在为这隐秘的神迹低吟颂歌。

解咒与归途

周振华缓缓放下手,动作自然得如同拂去衣角的灰尘。

他微微低头,看向脚边的大黄。

大黄正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充满依恋地蹭着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满足而安稳的呼噜声,黑亮的眼睛里只有对主人更深沉的、纯粹的崇拜,仿佛刚才那颠覆众生、足以载入神话的一幕,在它这只忠犬看来,不过是主人又一次理所当然地展现了他的伟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走吧,回去了。”

周振华的声音低沉平静,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颗石子,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固的时空。

这声音如同解除了一个强大的魔咒。

“……” 大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

“……” 阿健想迈步跟上,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不属于自己,绵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他只能徒劳地向前伸了伸手。

娜娜、小玲、豹纹美女、长发女孩,她们只是本能地、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木偶般,目光呆滞地、踉跄地随着周振华的脚步移动。每一步都踩在认知的废墟之上,深一脚浅一脚,身体摇晃,仿佛随时会摔倒。

眼镜儿挣扎着想从沙地上爬起来,手臂撑了几次,却因为脱力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而手脚发软,最终颓然地放弃了,瘫在那里,眼神依旧空洞。

高大壮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海水的重量和沙砾的粗糙。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自己发软颤抖的双腿,强迫自己站直了一些。他弯腰,不是去捡那根象征着凡人力量的铁钎(它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而是再次双手用力撑住膝盖,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支撑点。

他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抬起头,看向周振华走向棚屋的、那在月光下被无限拉长的背影。那背影沉默、坚实,却连接着深不可测的海洋与浩瀚无垠的星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孤寂与威严。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喊一声“振华”,或者问一句“这到底……”,但最终,所有的疑问、所有的震惊、所有的复杂情绪,只化作一声沉重到极点、仿佛用尽了毕生气力的、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融入呜咽的海风,消散在死寂的夜里。

众人如同梦游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周振华身后。

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凌乱而沉重的脚印。

每一步都踏在旧世界的灰烬之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无法控制的身体颤抖引发的衣物摩擦声、以及沙沙的、如同拖着镣铐般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每个人的大脑都在疯狂地、徒劳地回放、解析、试图理解刚才那完全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神迹,却只得到一片混乱的轰鸣和灵魂深处那无法磨灭的、带着神性威压的震撼烙印。归途,变成了一场在认知废墟上的艰难跋涉。

棚屋的阴影里,高老汉依旧保持着额头抵地的跪拜姿势,身体微微起伏,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浑浊的呜咽声,混合着海风的悲鸣,在角落里低回。他浑浊的泪眼,透过模糊的视线,只看到周振华那双沾着沙粒的、寻常的旧鞋,平静地迈过门槛,消失在棚屋的昏暗中。那双鞋,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踏着星辰大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