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不再像上次那样被动，而是平静地站在原地，迎着那足以撕碎神明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知道纳努克为什么会召唤他。
因为就在刚才，他向另一位星神，宣战了。
纳努克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无尽怒火与毁灭意志的信息流，却如同决堤的星河般，蛮不讲理地冲入楚智的脑海！
那信息流中，没有言语，只有一幕幕冰冷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伪装成凡人的存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用最真挚的陪伴，获取了开拓之主的全部信任。
他看到了那条被篡改的航路，在星图上划出一道指向虚无的、恶毒的轨迹。
他看到了阿基维利在无尽的循环中，眼中光芒一点点熄灭，最终化作死寂的绝望。
他甚至“听”到了那位名为“无终”的星神，在自己的“杰作”完成时，发出的那一声充满了极致愉悦与满足的、无声的叹息。
-痛苦。
纳努克将这份源自另一位星神的“作品”，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楚智面前。
毁灭，是终结，是让一切归于平等的寂灭，而星神也在纳努克毁灭的范围中。
紧接着，纳努克向楚智展示了祂的意志。
【去。】 一个简单、纯粹、不容置疑的指令，烙印在楚智的灵魂之上。
【成为我的锋刃。】
【将那份绝望的‘痛苦’，连同它的创造者一起……】
【毁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纳努克，缓缓抬起了手。
在祂的指尖，一粒璀璨的金血自伤口中悄然流淌。
那金血之中，仿佛坍缩了一整个正在走向终结的星系，蕴含着足以让任何令使都为之战栗的、最纯粹的毁灭权柄。
下一秒，那粒金血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瞬间没入楚智的眉心。
轰——！！！
楚智的整个意识，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核心！
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疼痛”这个概念，在更高级别的“毁灭”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只感觉到……自己在“燃烧”。
他的生命，他的潜力，他的记忆，他那因“神之恩惠”而得到史诗级强化的肉身，他所拥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那枚权柄点燃，化作了驱动它的燃料！
【命途的代价】——毁灭命途会燃烧自己的一切。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理解过这句话的含义。
这不是一个比喻。
这是一个事实。
从接受这枚权柄的这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变成了一支倒计时的蜡烛。
每一次动用这份力量，都是在加速自身的燃尽。
这就是……成为毁灭令使的代价！
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因为在他向“痛苦”宣战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纳努克盯上，在星神面前，哪怕他已经拥有负数令使之力也如同蚂蚁般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足以焚灭星辰的风暴渐渐平息，楚智的意识重新回归稳定。
他依旧站在那片燃烧的废墟之上，眼前的毁灭王座与纳努克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即将退去。
而他的身体，或者说他的灵魂，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份属于毁灭令使的权柄，已经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引动这份力量，将一颗星球从物理层面彻底抹去。
这是前所未有的、足以弑神的强大力量。
也是一道催促着他走向终结的、永不熄灭的业火。
楚智缓缓抬起手，一缕极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火焰，在他的指尖静静燃烧。
他看着这缕火焰，神情平静，眼神中没有丝毫得到力量的狂喜，也没有背负诅咒的绝望。
如果列车的结局是面对一位星神，那么他必须获取任何有机会得到的力量，才能保护他重视的人能活下来！
哪怕这份力量的代价无比沉重！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会善用这份力量。”
话音落下，整个命途狭间彻底破碎。
楚智的意识猛然坠落，回到了现实。
他依旧站在自己房间的黑暗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眉心处那淡淡的、仿佛被烧灼过的滚烫感，以及灵魂深处那份沉重如星辰的权柄，都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楚智，从这一刻起，成为了毁灭星神纳努克，行走于世间的令使。
成为一把指向痛苦命途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