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贯穿天地的、纯粹的雷霆枪影。
那枪影,就是景元。
那枪影,就是神君。
那枪影,就是他此生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一击。
“我等了数百年,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和故友们……再见上最后一面吗?”
他最后的自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原来,他不是在和故友告别。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所有人,斩出一个未来。
“锵——!”
一声仿佛能撕裂宇宙的锐鸣。
雷霆枪影动了。
它没有去攻击那些法则锁链,而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姿态,无视了所有阻碍,径直射向了那立于万法之上的源头——大执政官的本体。
快。
快到超越了时间的流动。
快到超越了空间的距离。
在所有人的感知中,枪影刚刚出现,便已抵达大执政官的胸前。
大执政官的金色眼瞳,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不是被挑衅的愤怒,不是被污蔑的恼火,而是真真切切的,足以威胁到他“存在”本身的致命危机。
他所代表的“秩序”,可以规则之内解析一切能量,抹除一切概念。
但眼前这一击,却超出了他所理解的规则。
道理,终究大不过物理。
这是一个凡人,燃烧了自己的一切,撬动了星神一瞬间的意志。
这是“失衡”的,是“混乱”的,是完全不符合宇宙运行规律的,最极致的“变量”!
“敕令:绝对防御!”
大执政官厉声高喝,周身那些闪烁的金色符文瞬间汇聚于胸前,化作一面由无数法则交织而成的、理论上不可被摧毁的绝对壁垒。
然而,没有用。
那道雷霆枪影,本身就是“必中”与“贯穿”的代名词。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猎杀。
在“巡猎”的意志面前,任何形式的防御,都失去了意义。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那道雷霆枪影,就像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轻而易举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那面绝对壁垒,贯穿了大执政官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大执政官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巨大的、前后通透的空洞。
金色的神血,如同坏掉的水龙头,汩汩流出。
那空洞的边缘,残留着一丝丝毁灭性的雷光,疯狂地磨灭着他的神性,阻止着他的愈合。
他那代表着“秩序”的领域,寸寸龟裂,轰然破碎。
之前施加在整个空间,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那股绝对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那张足以抹除一切的金色法网,也随之失去了能量支持,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危机,解除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
“咳……”
丹恒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不再凝固的空气。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片狼藉的战场。
刃身上的伤口不再湮灭,魔阴身的力量正在疯狂地修补着他的躯体,可他却像是失去灵魂的人偶,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瓦尔特收起了手杖,推了推鼻梁上已经布满裂痕的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敬意。
楚智和星搀扶着彼此,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秩序令使,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大脑一片空白。
楚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压抑的巨石终于被搬开,可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那片空无一物的空中。
景元,消失了。
连同那尊威严的神君,一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没有留下尸体,没有留下残骸,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气息。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化作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枪。
这一枪,斩断了云上五骁的宿怨,拯救了陷入危局的同伴,也……终结了他自己的一生。
“呵……呵呵……”
大执政官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他伸手,似乎想要捂住自己胸前的空洞,却只是徒劳。
“真是……漂亮的‘变量’。”
他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瞳,第一次变得黯淡无光。
“但是……错误……依旧需要被修正……”
他挣扎着,似乎还想发动攻击。
但就在此刻。
一道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意,悄无声息地,将他彻底锁定。
大执政官的身躯猛地一僵,他艰难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白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镜流手中的冰剑,不知何时又再次凝结。
剑身之上,寒光流转,倒映出大执政官那张写满了震惊与不甘的脸。
她“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如同在宣读一份迟来的判决书。
“以失衡,矫正失衡。”
“你这极致的‘秩序’,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失衡。”
“现在,‘均衡’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