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聚形散气】的能力发动。
他的身形如同融化的蜡像，迅速化作一缕无形无质的气流，穿透墙壁，融入了化外民洞天朦胧的夜色里。
他的意识循着桂乃芬给出的坐标，在庞大仙舟错综复杂的结构中急速穿行。
洞天-9，蚀蛀之穴。
当楚智的“气”在一座巨大的、已经半塌的金属牌坊前重新凝聚成人形时，一股腐朽、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死地。
巨大的建筑残骸七零八落地插在龟裂的大地上，扭曲的金属支架如同远古巨兽的骨骸。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听不到任何生命的声音。
这就是蚀蛀之穴，一个被仙舟遗弃的疮疤。
楚智没有犹豫，迈步走进了牌坊后的黑暗。
刚踏入洞天内部，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一股强大的引力凭空出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碾成肉泥。
“重力陷阱……不，是空间曲率陷阱。”
楚智目光一凝，并未选择用蛮力对抗。
他反而顺着那股引力，身形微微下沉，同时调整自身频率，如同在激流中寻找稳定点的游鱼。
他的感知力如蛛丝般散开，瞬间便摸清了这片扭曲空间的脉络。
他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空间曲率最薄弱的节点上，看似走得艰难，实则举重若轻，如履平地。
穿过这片区域，前方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原本静置的上百具残破的机关人偶，眼中猛地亮起红光。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这些人偶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刀刃，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楚智眼神扫过，瞬间捕捉到了这些人偶行动模式中的一丝僵硬的规律。
它们攻击的落点，封死了所有常规的躲避路线，唯独留下了几个看似最危险的方位。
那些方位，正是阵法运转中，能量流转的间隙。
他不退反进，身形如同一道青烟，不闪不避，反而主动迎向两具人偶的夹击中心。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前一刹那，他脚下一点，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动，恰好从两具人偶交错攻击的缝隙中穿过。
他的每一次移动，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的舞蹈，看似惊险万分，却总能利用人偶阵法本身的攻击，为自己制造出下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片刻之后，他毫发无伤地穿过了通道。
身后的人偶阵法因为失去了目标，彼此冲撞，发出一连串金属碎裂的巨响，陷入一片混乱。
前方出现了一片被绿色毒雾笼罩的沼泽。
毒雾拥有极强的腐蚀性，连钢铁都能融化。
“腐蚀毒雾……但空气中还有微弱的以太波动。”
楚智没有立刻化气硬闯。
他伸出手，一缕无形的气流探入毒雾，随即迅速抽回。
“果然，这雾气不仅腐蚀物质，更能扰乱和标记‘气’的流动。直接飞过去，就等于在黑夜里点亮一盏灯，彻底暴露我的能力细节。”
他深吸一口气，【聚形散气】发动，但并非化作清风，而是模拟成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沉入沼泽底部。
他的意识感知到，沼泽之下，有着早已废弃的古旧管道。
他便顺着管道，无声无息地潜行了过去。
一路上，他又接连遇到了数种陷阱，有切割空间的激光网，有制造幻觉的音波阵，还有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极寒气流。
这些陷阱环环相扣，歹毒却并不致命，更像是一种对来者的考验。
“有点意思，看来这位首领，是个值得合作的人。”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道布满电弧的走廊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巨大的圆形地宫。
地宫的穹顶已经坍塌，清冷的月光从破洞中洒落，照亮了中央一座孤零零的石台。
石台之上，一道身影背对着他，静静站立。
那人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长风衣，手中拄着一柄缠满绷带的古剑，剑身比他人还要高出半头。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混杂着疯狂的怨憎，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哪怕隔着上百米，楚智依旧能感觉到那股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意。
那不是杀气，而是比杀气更纯粹，更绝望的东西。
那是……寻死的气息。
楚智停下脚步，他知道，这场漫长的“面试”，真正的考官，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