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随着貂蝉和徐氏的汇报结束,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因西南大捷而略显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被一股阴云笼罩。
王承恩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帮文官,胆子也忒大了!
这哪里是什么劝谏,这分明就是仗着所谓的清流名声,在搞逼宫啊!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着龙椅上的陛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
“呵……”
一声轻笑,从朱由检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这笑声不大,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轻蔑和玩味。
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紧。
他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徐氏那滑腻柔软的指尖。
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一场政治风暴,而是一个不入流的说书人讲的蹩脚笑话。
“死谏?”
他慢悠悠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讥诮之色更浓了。
“一群连刀都拿不稳的腐儒,也配用‘死’字来威胁朕?”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貂蝉在一旁柔声提醒,那双媚眼深处却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这次他们闹得很大,为首的那个礼部尚书陈谦关,在士林中名望极高,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他们不仅串联了几十名言官御史,还鼓动了国子监的数百名太学生。”
“准备在您回京的必经之路朝阳门外,上演一出伏阙泣谏的大戏。”
“他们要用文人的唾沫星子,还有他们那点可怜的风骨,把您打造成背离祖宗之法,沉迷女色的昏君,逼着您向他们低头呢。”
徐氏更是毫不客气地撇了撇嘴,那妖娆的脸上满是不屑。
她将那份名单在朱由检面前展开,纤纤玉指点在为首的几个名字上。
“主公您瞧瞧,就是这几个老东西,跳得最欢。”
“他们还放言,若是您不肯迷途知返,他们就一头撞死在朝阳门的城墙上!”
“要用他们的血,来‘唤醒’天下士子之心,让您遗臭万年呢!”
“哈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的温度,只有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杀意。
他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那双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眸子,一点点眯了起来。
透出的光,让貂蝉和徐氏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好!真是太好了!”
朱由检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朕还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由头,来一次性地收拾掉这帮只会空谈误国,整日里嗡嗡叫的苍蝇。”
“他们倒好,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还特意凑到一堆,排着队等着朕的刀落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大殿中央。
一股冰冷而霸道的帝王之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一直侍立在角落,如同冰雕般的王异,在听到国子监太学生和逼宫这些字眼时,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猛地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
国之将亡,必有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