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天庭来人啊!天!庭!来!人!不是阿猫阿狗!就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于这苍苍青天之上,被当场打杀!打得粉粉碎!连点体面都不留!
天庭的脸面……就这么被踩在了泥地里!一文不值!
敖烈刚刚因灞水覆灭而生出的那点“腰杆直溜”的错觉,瞬间被这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冰凉!这已经不是争斗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天庭权威的宣战!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扭转身形,拉着敖?头也不回地逃回泾水龙宫,紧闭门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浑水,太深了!太烫了!蹚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可就在龙尾将要摆动的刹那,敖烈硬生生止住了退意。他死死盯着那片渐渐消散的血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龙爪深深抠入掌心,渗出血丝。
不能走!走了,就前功尽弃!走了,就等于彻底背叛了渭水,背叛了玄渊先生!之前所有的押注,全都化为泡影!
赌!必须赌一把!
敖烈红着眼,龙目中血丝密布,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般的剧烈挣扎!去,可能是陪葬!不去,将来可能死得更惨!而且……内心深处,一股被压抑了太久的不甘和狠厉,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隐隐点燃!天庭……天庭就可以随意欺压我等下界水族么?!
最终,对玄渊背后力量的恐惧,以及对未来可能获得的巨大回报的贪婪,压过了对眼前风险的畏惧!
“?儿!”敖烈声音沙哑,带着决绝,“你留在庄外!隐匿气息,随时接应!为父……进去!”
“爹!”敖?大惊失色,“里面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去!”敖烈低吼道,“记住了!若……若为父出不来了,你立刻回泾水,宣布与我切割!带领族人紧闭门户!无论如何,保住泾水敖氏血脉!若……若我们能撑过去……”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那从今往后,这八水之地,就真真是咱们爷们儿的了!万寿山和天庭……咱们两边下注!”
说完,他不等敖?再劝,周身水光一敛,化作一个寻常富家翁模样,按下云头,朝着听涛庄大门落去。
庄门依旧,两个青衣小厮垂手而立,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天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打杀从未发生过。这份镇定,让敖烈狂跳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丝。他递上名帖,小厮恭敬接过,引他入内。
穿过熟悉的回廊,水榭亭台的景致依旧雅致,但敖烈却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以及……一丝淡淡的、奇异的香火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佛门禅唱?
行至一处月亮门,隔着一道爬满紫藤的花墙,敖烈远远便看到了水榭中的情景。
只见玄渊先生依旧是一身青白道袍,安然坐于主位,手捧茶盏,神色平静如水。而他对面,一个身穿月白僧袍、宝相庄严的年轻僧人,正保持着鞠躬到地的姿态,久久未曾起身!那姿态,谦卑到了极点,也郑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