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塘鳢看着云上的两个老妖如临大敌的样子，咧嘴露出一个更加“和善”的笑容。他脚下水花一卷，整个人如同在水面上滑行一般，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朝着乌珊、乌沧飘了过来！一边飘，还一边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袖口，甚至还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刚才沾上水滴的鬓角，做足了某种…市井小摊贩准备开口谈价钱的姿态。
随着距离的靠近，沙塘鳢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甚至还抱了个拳，行了个非常标准的人类江湖礼节：“给道友见礼了！” 他那副市侩又带着点自来熟的语气，与这剑拔弩张的战场氛围格格不入。
他笑眯眯地看着乌沧，语气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道：“贫道请教一句啊，这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老道友……嗯，莫非是……是这灞水乌氏的当今族长不成？”。他那张鱼脸上的表情，真诚得如同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少年。
乌珊本就因为法宝被毁而怒火攻心，见对方如此“装腔作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乌沧倒是被对方的“礼数”搞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头，指着身旁形容枯槁、气息阴沉的乌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介绍道：“哼！你这鱼妖，眼界忒小。乌氏族长之位早已传于我族中俊才。这位！乃是我乌氏上代族长！乌珊老祖！”他昂了昂头，又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膛，“在下乌沧，忝为乌氏族老！” 他特意点明身份，既是强调地位，也是试图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沙塘鳢听完，脸上那副和煦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哦？哦！”地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目光转向乌沧，眼神里充满了那种市井间“确认过眼神，是要宰的人”的认同感。然后，他用一种更加认真、更加清晰、带着点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的口吻，慢悠悠、轻飘飘地说道：
“原来如此。二位是乌氏老祖宗和族老啊！这就对咯！”
他微微吸了口气，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那笑容深处却陡然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如同实质寒冰般的杀机！
“那么，吾等乃是奉我大哥之命，特来灞水……”他顿了一顿，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掷地有声：“诛灭乌氏满门，断绝其道统血脉而来。”
话音不大，却如同九天落雷，狠狠劈在乌珊与乌沧的心头！
“既然您二位身份尊贵，正是乌氏血脉的核心人物……”沙塘鳢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自然……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死得其所才对。”
“哦，对了！”他仿佛才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搓了搓手，露出一个相当“腼腆”的笑容，补充道：
“不知您二位……是否还有那么几位特别舍不得的挚友亲朋？若是方便的话，能否……一并摇过来？”他眨了眨那双泛着金属光泽、此刻却显得格外“无辜”的黄澄澄鱼眼，语气无比诚挚地解释道：
“也省了我们哥几个日后费心费力再去一一寻找，这样，咱们大家伙儿……都省事儿不是？”
噗——！
乌珊只觉得一股逆血瞬间冲到嗓子眼！他枯瘦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活了无数年，算计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过无数狂徒！但从未！从未见过如此嚣张！如此一本正经地要把你灭门灭族还要你主动摇人来一起灭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