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东方天际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听涛庄内,临水的听涛亭中,气氛却与这黎明前的宁静格格不入。
亭内石桌上,散落着几份还带着水汽的卷宗。玄渊一身素白道袍,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寒冰在凝结。沙塘鳢坐在下首,金鳞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面前的茶杯早已被他无意识捏碎,茶水浸湿了衣袖也浑然不觉。邹凉抱着他那杆乌沉长枪,如同标枪般立在玄渊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牙关紧咬,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昨夜渭水核心水府被突袭,虽将来犯之敌几乎全歼,但对方的目的显然达到了——示威!赤裸裸的示威!而他们刚刚复盘完战斗细节,正讨论如何利用那两个故意放跑的妖仙顺藤摸瓜时,来自雍州各县的零星消息也开始汇聚到精舍暗部,最终呈到了玄渊案头,早上张阿难通报了关于灞水附近九县的孩童丢失急报。结合渭水藏在灞水中的“暗子”传来的消息,多方交叉验证,最终确定:灞水不知从哪里调来一群干脏活儿的,原本是为了对付泾水龙君敖烈的,似乎是为了杀鸡吓猴,所以选择了拿渭水开刀。这群孩儿童是为庆功用的!
“千童宴”!杀千童以飨妖魔!
灞水以往都是从大唐境外、流民中掳掠,因仓促对渭水用兵,所以也来不及从外方掳掠了,匆匆就近掳掠孩儿童!
亭内的氛围静的可怕。
玄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卷宗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地名。他的指尖微微发凉。昨夜渭水血战的胜利带来的些许轻松,此刻已被这滔天的妖祸彻底冲散。只是庆功,就毫不掩饰的掳掠上千的孩童!就是那么的赤裸裸!就是那么的明目张胆!
“沙塘。”玄渊的声音有些嘶哑。
“渊哥”沙塘鳢猛地站起。
“本想着慢慢的阴死那帮孽畜,但是他们急着死啊!咱们生于斯长于斯的渭水一脉,被人打上门来,赤裸裸的踩咱们的脸呐!沙塘!”
“是啊,未哥!不早些干死那帮贼种,我他么道!心!不!稳!”沙塘鳢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阿凉”玄渊看着邹凉,拍了拍邹凉的脸,冷声道“那帮餐盘里的东西,跳起来要骑在我们唐人的脖子上了,要吃我们的娃娃了!以前你冲动我都拦着你,这次我许你疯批一回!不管它后台多硬,我就一个要求,往死干!你敢么 ?!”
邹亮眼睛发亮!咬着牙对玄渊道:“渊哥,我杀给你看!”